她最后两个字说不出口了。
她这身金缕纱其实是正红色,因为纱衣如蝉翼般轻薄,所以乍一看像是银红、嫣红,可是在这后宫之中也只有皇后和诸位公主可以穿红色,其他嫔妃只能算妾,妾又怎么能穿正红色!
按照仪制,皇帝是不可以把正红色的料子赐给嫔妃的,本来这正红色的金缕纱看着像银红,皇帝给了也就给了,可是惠嫔却又拿它赏给了自己……
倘若自己非要坚持说这金缕纱是真货,这不是摆明公告天下皇帝无视仪制,妻妾不分吗?!
杨五姑娘脸上一阵青白一阵红紫,色彩剧烈地变化着。
本来这种事,自己不说,也没人会揪着不放,但自己现在却傻得把把柄凑到了对方手里!
端木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声好气地安抚又道:“杨五姑娘,你就算穿了假的出来,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庆元伯府早已败落,金缕纱又是价值连城,极其稀罕之物,岂能轻易得到?还由着一个小辈穿在身上。因而端木绯一早便猜测,这金缕纱应该来自宫里的惠嫔,而惠嫔又是从何而来的,可想而知,于是她便下了一个套……
她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端看杨五姑娘自己如何选择而已!
自己不能给惠嫔和家里惹祸!杨五姑娘咬了咬后槽牙道:“端木四姑娘,是我七妹记错了,这不是金缕纱……”
不是金缕纱,那就是软烟罗了!
四周一片哗然,杨五姑娘只觉得四周的目光好像千万根针一样刺在她身上,让她觉得难受极了。
这一次,自己的脸可真是丢尽了,不但毁了这身昂贵的纱衣,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把用来做窗纱的软烟罗穿在身上四处招摇,这件事足以让京中各府在茶余饭后笑声一阵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端木绯一眼,把这笔账记在了心上,然后甩袖离去。
“五姐姐。”杨七姑娘急忙追了上去。
看着杨五姑娘狼狈的背影,舞阳唇角微扬,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这一趟没白出来,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舞阳又看向端木绯,眼神中又多了几分亲切。这个小丫头虽然看着傻乎乎的,其实机灵得很,而且还不吃亏……与自己果然投契!
端木绯笑吟吟地看向了舞阳,道:“慕姐姐,我们快走吧,免得耽误你回家……”
舞阳应了一声,两人再次与姑娘们告辞,跟着就转身走向了大门外,车夫早就驾着马车候在了那里。
其他姑娘们又纷纷上楼,唯有楚青语立在原地,眸中闪过一抹沉吟之色。
端木府现在是赫赫有名的尚书府,只可惜被夺嫡所累。
上一世,在端木宪获罪死后,端木家就彻底败落了,一众男丁女眷皆没有好下场……像这样的人家不需要她费心交好。
倒是端木家的那位嫡长姑娘端木纭……
楚青语半垂眼帘,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有机会的话,自己还是要设法结交一番,这样才算是“相逢于微时”。
说来,上次进宫,若非因为舞阳无理取闹,咄咄逼人,自己早就有机会与端木纭搭上几句话了。
楚青语的目光又从端木绯移向了正踏上马车的舞阳,眼神幽深而冰冷,左右舞阳也得意了不了多久了!
且再待几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