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夫人唏嘘地又道:“亲家,我也劝过纭姐儿好几次了,但是纭姐儿啊,她就跟她娘似的,性子执拗得很。”/p

想到过世的女儿,李太夫人神色越发复杂,无奈,心疼,感伤……/p

端木宪觉得喉头发涩,拿起了茶盅,可是才拿起,又烦躁地放下了,道:“总也不能看这丫头一条死巷子走到底……”这丫头怎么就非要往墙上撞,这性子就跟他那个逆子一样!/p

想起当年长子端木朗非要弃文从武,端木宪心里就是一阵无力。/p

两个老人家相对无言,此刻他们的心情难得达到了同步:儿孙都是债啊!/p

静默之中,就看到两道窈窕的倩影穿过一道月洞门朝这边走来,端木绯和端木纭一起回来了,姐妹俩言笑晏晏,那清脆愉悦的笑声仿佛在一潭死水中注入了一股活力般。/p

“外祖母,”端木绯步履轻巧地迈过门槛,把手里的抹额送到李太夫人手中,“您看我给您绣的抹额。”/p

抹额上绣的是海棠金玉的吉祥图案,端木绯除了彩绣外,还想了圈貂毛,又巧妙地把一些细碎的珠宝也点缀了进去,雅致又不至于过于奢华。/p

李太夫人看着爱不释手,赞道:“绯姐儿手艺越来越巧了。”/p

“外祖母,我给你戴上吧。”端木绯亲手给李太夫人戴上了,又得意洋洋地对着端木纭炫耀道,“姐姐,你看,是不是很适合外祖母?”/p

李太夫人今天穿着一件紫檀色暗八仙刻丝褙子,与端木绯绣的这条茶色抹额正好十分搭配。/p

端木纭很是捧场,连连点头:“很适合。”/p

看着这外祖孙三人,端木宪仿佛与她们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般,神情恍惚,心里还有些沉重。/p

他的目光在端木纭身上流连不去,忍不住唉声叹气。/p

本来他们端木家也不需要大孙女联姻的,这些年大孙女一直死咬着说不嫁,他心里只盼着大孙女早点开窍,挑个她自己满意的夫婿就好。/p

没想到这丫头好不容易改了主意,却偏偏挑了“那个人”。/p

想到那个人,端木宪的身子僵直,心里纠结不已:这要是真的如了端木纭的意,这外面的人怕是要议论他们端木家卖孙女了,毁了端木家的名声。/p

哎,这倒也是其次,毕竟他行得端坐得直,最要的是,端木纭今年才十八岁,现在年少慕艾,可是她这辈子还长着呢!/p

十年后,二十年后,年少时浓情蜜意消磨殆尽,日子又该怎么过……/p

端木宪越想越觉得胸口闷得慌。/p

这时,端木绯朝端木宪看了过来,一副卖乖讨赏的样子,道:“祖父,我也给您绣了一条腰带,您耐心等几日,过年前我一定能绣完。”/p

端木宪这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捋着胡须笑道:“好好,祖父知道你孝顺。”/p

端木宪转头看向了李太夫人,“前些日子,我说她梅花茶制得好,这丫头就一直惦记着要给亲家还有闽州那边多制些梅花茶送去。”/p

他话语间颇有种“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味道。/p

李太夫人笑得眼睛也眯了起来,对着端木绯道:“你外祖父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我比他好,先尝上绯姐儿亲手制的茶。”/p

说着,李太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我今儿一大早还收到了闽州那边的信,你们外祖父、大伯父他们上个月又打了一场胜仗……再过几天,那边的年礼也该送到了。”李家打了胜仗,自然也能缴到不少好东西,正好给两个外孙女添妆。/p

端木绯动了动眉梢,好奇地问道:“外祖母,最近闽州那边又有海寇为患吗?”/p

“是啊,而且还愈演愈烈。”李太夫人点了点头,沉声道,“自从开了海禁后,虽然沿海的贸易激增,但是那些个海盗倭寇就像是闻到腥味的猫儿似的被引了过来。”/p

“你外祖父他们几乎每隔一年半年的就要围剿一次,却只能让这些人安份个一两个月,又会开始作乱,不少商户因此不敢出海,也让海贸受到了不小的影响。”/p

端木宪端起茶盅,半垂眼帘,感慨地说道:“李家也是辛苦了。”/p

他作为首辅,当然也知道这个情况,心里暗叹:哎,这些倭寇就如同那烧不尽的野草般春风吹又生。/p

这几年,既有南境、北境之危,又有各地内乱,灾害频发,朝廷入不敷出,闽州海贸的赋税已经占了大盛赋税中很重要的一部分。/p

但是,最近这一年多,贸易税赋也确实比刚开海禁时少了不少,就是那些海盗和倭寇猖獗导致的。/p

追根究底,也怪朝廷现在发不出军饷。这几年闽州的海军几乎是自给自足,因为没钱,兵力也不足。/p

而海域又广,光凭闽州现在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全部守住,有时候,海军听闻有倭寇劫船,可是等军船赶去时,早就人走船空。/p

像现在这样能够集中兵力半年围剿一次倭寇,李家也已经尽力了。/p

以朝廷现在岌岌可危的状态,一时半会儿是不太可能再派出兵力支援闽州的,也只能等先结束北境和南境的战事再来与这些个倭寇清算了。/p

端木宪揉了揉眉心,心里暗叹首辅难为啊。/p

就在这时,端木绯突然笑眯眯地说道:“学外面那些镖局怎么样?”/p

所谓镖局,就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行当,商户给银子,镖局就派镖师护他们以及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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