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绯想着,小脸上又有些复杂,封炎在南境所图甚大,哪怕他在千里之外,也能对南境如今的战局了如指掌……
封炎看着端木绯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讨好地笑了笑,意思是,她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他就好。
不,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端木绯努力放空脑袋,一派天真单纯地笑着。
端木纭在一旁来回看着二人,悄悄地掩嘴浅笑,觉得有趣极了。
看来她得快点给妹妹把嫁妆备起来才好。端木纭在心里对自己说,有种仿佛妹妹明天就要出嫁的依依不舍。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声,夹着急促凌乱的步履声,似有人在说着:“刘大人,这边请。”
看来是京兆尹来了,端木纭和端木绯站起身来,打算出去相迎,却没想到来的人不仅是京兆尹刘启方,还有太医院的两位太医以及岑隐的亲信小蝎,队伍浩浩荡荡。
众人彼此见了礼后,刘启方就赶忙让两位太医给端木绯姐妹俩和內室里的路夫人看看。
太医很快就给端木绯和端木纭一一搭脉,又开了方子,说她们无事,只是受了点惊吓,让她们回去后,好好歇息歇息就好。
刘启方的脸上挤出热络的笑容,忙道:“端木大姑娘,四姑娘,两位没事,本府就放心了。扰烦两位姑娘与本府说说事情的经过……待会儿,待这边事了,本府就让班头和衙差亲自护送两位姑娘回府。”刘启方对她们笑得一脸和蔼可亲,关怀备至。
端木绯与刘启方也见过好些次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刘大人对她们这么热络,感觉有些怪异:就算凭着祖父是首辅的面子,刘大人这一回对她们也太殷勤了吧?
哎!刘启方其实心里想哭,本来京城出现了南怀探子,还敢掳人,自己这京兆尹就难逃其责。刚才他在京兆府得了皇觉寺僧人的禀告时,吓得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正要赶过来的时候,东厂也来人了……
当下,刘启方差点又是第二口气没喘上来,若非一旁的师爷扶着,他都要脚软了。
没想到这么快竟然连东厂也知道了!
刘启方不禁看了身旁的小蝎一眼,耳边又回响起那位祖宗让人传来的话,心里更想哭了,只想快点把这事了结掉。
端木绯就把之前她们姐妹俩与路夫人“偶遇”了那两个装作香客的南怀人,因为闻到了mí_hún香的味道心生警觉,并从对方说的南怀话中辨别出了他们的来历,以及一个“路过”的青年仗义出手拿下了两个南怀人的事大致都说了,跟着就问道:“刘大人,我和姐姐也就知道这些,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刘启方客气地连声道,又急忙招呼一个班头送她们回端木府。
封炎又怎么会让出护送佳人的美差,随口打发了班头和衙差,就与奔霄一起护送着姐妹俩的马车离开了皇觉寺。
对于端木绯而言,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但是,对于刘启方而言,事情才是刚刚开始。
皇帝也在当天就知道了皇觉寺中出了南怀探子的事,顿时龙颜大怒,觉得这天子脚下本该是大盛最安全的地方,竟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南怀人,这要是今日自己也去皇觉寺礼佛,那岂不是要变成一场行刺了?!
皇帝越想越是心惊,于是,可怜的刘启方刚刚才从皇觉寺回来,就被急召进了宫里,回禀事情的经过。
御书房里的空气沉甸甸的,里头服侍的小內侍也是战战兢兢,举手投足皆是蹑手蹑脚的。
刘启方被带进去后,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里面除了雷霆震怒的皇帝外,还有一道着大红色麒麟袍的身形坐在窗边,正是岑隐。
一看到岑隐也在,刘启方更紧张了,一头冷汗,身上的中衣被汗湿了一大片。
刘启方理了理思绪,就抱拳禀道:“禀皇上,今日在皇觉寺抓到那两个人确实是从南怀来的探子,他们得了吩咐要抓拿路将军的妻儿逼他就犯。”
接着,刘启方就把他调查的结果细细地禀报给了皇帝。
尽管那两个南怀探子死咬着牙关什么也不说,但是却那两个南怀人的身上搜到了路引,并根据路引查到他们是跟着一支商队混进京城的。
他们已经盯了路夫人有些日子了,但却不知为何会选择在皇觉寺动手。
他们或许误以为端木纭和端木绯是路夫人的女儿,就打算趁着四周没有僧人和香客,把她们母女三人一并掳走,带往黔州,却没想到被端木绯闻出了mí_hún香的气味,还察觉了他们的身份,以致功亏一篑……
皇帝听着神色微缓,嘴角也有了些许笑意,抚掌赞道:“端木家的小丫头果然聪明机灵!”
岑隐在一旁笑着随口接了一句:“端木大人还真是教孙有方。”那阴柔的嗓音一贯的平缓温和。
“也难怪端木宪总挂在嘴边夸,当作宝贝疙瘩一样!”想到那个小丫头机灵讨巧的样子,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小丫头也算是自己的内侄女,皇帝觉得与有荣焉。
御书房里的气氛随着皇帝的笑声变得轻快了不少,一旁的小內侍急忙给皇帝和岑隐都替换了新的茶盅。
刘启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稍稍放下了一点,以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