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有人大笑起来:“王军师,到我们这种地步的人,谁也别骗谁了,干脆说吧,他想造反吗?我们跟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嘛,有的是,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我们也不会造反,而是要革命,‘汤武革命,顺乎天应乎人’,‘革命’是什么意思,你们都明白吗?”王昉冷冷地答道,不过大家似乎都不明白,一起摇着头,王昉一拍大腿说道,“不明白就对了,革命是个筐,什么都能装,老百姓知道造反有罪,却不知道革命为何物,所以革命是什么得我们说了算,老百姓只能糊里糊涂跟我们走,谁敢和我们作对,我们就说他是****让老百姓整死他。”
“说了半天还不是像以前那样骗人,老子凭什么跟别人干,没工夫跟你闲扯,走了!”三、四个家伙站起身,大摇大摆走出破庙。
“张堂主送他们一程。”王昉微笑着端起茶杯,张国基马上跟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打斗声,大殿里的人脸色大变,立即起身想跑,门外突然涌进一帮青壮,拿着刀矛把他们又逼回原处,这时张国基进来,随手把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在他们脚下。
“这四个人就是****我不敢说以后给你们什么好处,却能让你们马上知道不听话的坏处,”王昉抬脚踢了几下人头,厉声喝问众人,“你们想明白,是革命,还是*********革命,我们跟着王军师、张堂主干了!”
“王军师、张堂主,我们听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众人吓得冷汗淋漓,纷纷表态服软。
“这还差不多,今后我们要脱胎换骨,邪教的帽子不顶了,反正我们跟大统领一样,都是平民出身,就叫,就叫平民党吧。你们可别三心二意呀,这黄河以北用不了几年,大统领自称老二,就没人敢当老大,收拾不听话的人像踩死只蚂蚁,赶紧抱牢大统领的大腿,这对你们的前程很有好处。”王昉淡淡地说道。
众人交头接耳一阵子,觉得“平民党”这个称呼不错,比白莲教、闻香教听着顺耳多了,他们都是小人物,又不想当君子,不在乎别人说他们结党,问题是忽悠老百姓多年的教义却不好改。
“笨蛋,你们不会说无生老母遣大统领下凡带大家干革命,事成之后所有人都会平等,一起吃香的喝辣的,这种事你们又不是没干过。”张国基指点道。
王昉拍了几下手,带着众人走出门,一帮青壮已在破庙前竖起了一座一丈多高的女人塑像,有人反应过来,这可能是无生老母像,马上就要跪拜。
“千万别说是无生老母,免得官府抓你们,”王昉提醒了一声,得意地指着塑像说道,“这是泰西书籍中创造世间的女神,肯定是西方极乐世界的无生老母,你们瞧,头戴金冠、脚踏战靴,一手举火炬象征光明,一手拿《归化誓约》代表我们新的教义‘自由、平等、仁爱’,我给这尊女神取名‘自由女神’。你们回去告诉教众,我们不是邪教,而是正大光明的平民党,这就是我们信奉的神,弥勒佛没本事带来太平,所以她才派大统领到人间救苦救难。”
张国基点点头补充道:“你们以后就是丰州的人了,舞枪动刀还轮不到你们,要学会向狗朝廷泼脏水、挖墙脚,时机一到再革它的命,这比你们以前干的更安全,还有开国之功好拿。”
第二天一早,这帮前邪教分子,现在的平民党员抬着“自由女神”到了大同北门,老百姓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纷纷围上来打听是哪路的神,王昉告诉大家——这是法力无边的创世之神,掌管人间的善恶公道,有冤情都可以向她倾诉,只要是实话,随便说什么都行,官府也不敢追究。
从这天起,自由女神像前排起长队,老百姓轮流向大神告状诉苦,顺便骂几句官府发泄愤怒,平民党则趁机给朝廷大泼脏水,把朱家皇帝的内裤扒个精光,从起家到现在的种种恶行全被抖出来,群情激奋之下,皇帝、朝廷重新恢复“淮右之贼”的称号——朝廷就是贼成了百姓的共识,平民党趁机从苦大仇深的老百姓中发展了第一批新党员。
被刁民堵在门口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但大同官府不敢管,更无心去管,大同官场就要变天了,谁还在乎挨骂——京师来的密使突然失踪,而且带走内阁与兵部发来的行文,张宗衡、胡沾恩欲哭无泪,这个大黑锅背定了,下大狱甚至砍头也有可能,混一天算一天吧。他俩注定要倒霉,其他人也会受牵连,树倒猢狲散各人顾各人,曹变蛟就和曹文诏大吵了一架,然后拔腿投奔老上官洪承畴——京师传来消息,总督五省军务的陈奇瑜剿贼不力,革职议罪已成定局,继任者极可能就是洪承畴。
大同城乱了套,下面的各州县也不好过——官军图谋丰州不成,不但自己损失殆尽,还惹来一屁股债。丰州人拿着账本跟官府算账,你们背信弃义玩偷袭,杀了、伤了我们的人,这笔钱该赔吧,我们出兵打东虏花费粮饷、军械无数,这笔钱也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