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霜了,院子里、树梢上、宫殿旁,像是白云坠下的片片碎影,初晨的阳光照在台阶上、屋檐下,弱小薄弱的精灵们因为还不到时候,很快又一点点的消散。深秋的风吹起时,已不留一丝痕迹。
端木徳淑靠坐在三面落下彩帐的凉亭中,一身紫堂幻秋的斜襟长裙打着漩落下一片片的枫叶,广袖若仙,柔软若云,搭在她的手背上,纤细红润的捏着几粒剥好的瓜子。
几步外的舞台上,小甜甜靠在假山旁,清脆的嗓音轻灵梦幻,深情款款:
“想把我唱给你听
趁现在年少如花
……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
我把我唱给你听……”
品易垂着头为娘娘剥着瓜子,一颗颗整整齐齐的放在娘娘手边的桌子上,粒粒饱满香脆,颗颗剥的小心翼翼,凝神聚精,专心致志。
“用我最炽热的感情感动你好吗
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留恋的
害羞的红色脸庞
……”他没有听吗?
“想把我唱给你听……”小甜甜如今心里真喜欢品易,恨不得一颗心套给他,这样有魅力又与众不同的男子,只要让她陪在他身边她都是愿意的。
那些以往肖想的三宫六院七十二美男,似乎都因为他化成了烟,如今只有他,只剩下他:“趁现在年少如花……”
戏珠纠结四下看着,眼睛偏偏找不到一个落实的点,这词莫名的让她觉得羞耻……怎么可以……戏珠恨不得捂上耳朵但娘娘听的高兴,她怎么敢。
戏珠就不明白了,如此污言秽语,娘娘怎么可以……不过她更知道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就像以前,娘娘想学什么不雅的歌姬舞技,夫人也拦不住一样,娘娘不服管制起来,简直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戏珠都把怨气迁怒到甜甜身上,觉得一个小姑娘,成天爱不爱的,这怎么说的出口?羞都要羞死了。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戏珠恨不得找块地钻进去,这样的言语,她,他还唱的一脸投入,她……她有爱情了吗……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端木徳淑放下瓜子,抬起头轻轻的拍了两下,听多了也听出经验来了,大概深情的重复的时候应该是快结束了,再结合甜甜脸上的神色退去,那就是可以鼓掌了。
小甜甜唱毕,突然起站直,调皮的对台上的主子行了一个中世纪欧洲古礼:“谢谢大家的收听,下面我为大家打来一首《千古》希望大家喜欢……”
小甜甜目光放空,下一瞬又是痴恋不已,音色空灵潺潺:“夏蝉冬雪,不过轮回一瞥,悟道修炼,不问一生缘劫……”
小甜甜深情目光落在品易身上,又急忙离开,戏珠等人的教导犹在耳畔:“若流芳千古
爱的人却反目,错过了幸福,谁又为你在乎;若贻笑千古,因为爱得执迷又糊涂,也不悔做你的信徒……”
品易的手指突然一痛,因为分心,瓜子皮的尖扎了他的之间,慌乱一瞬的心,越加慌乱,他也不悔,今生不悔做她坐下微不足道的一个奴才。
品易立即收敛心神,剥开手里的瓜子,放在娘娘手边。
戏珠实在听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
舞台中央的歌声慢慢的循环,一首连着一首,偶然是对前一首的重复,有时候是信手拈来的新曲,均是深情款款、爱意绵绵……
品易一粒一粒的剥着,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瓜子仁排的越来越长,已经快到末尾了?不禁抬头,见娘娘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品易贪婪的看着她,只放纵了一瞬,又快速移开目光,随后声音平静:“娘娘……娘娘……”昨晚小皇子身体不适,娘娘守了半夜,早晨又贪霜寒的新鲜醒的比较早,叫甜乐师来,也不过是让她唱几首歌催眠而已:“娘娘……”
端木徳淑朦朦胧胧的睁睁眼,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着,眼睛毫无攻击性的看着品易,眼底一片茫然。
品易猛然垂下头:“娘娘,您去榻上睡。”
端木徳淑歪歪头,声音淡淡:“本宫不困,本宫听曲。”眼皮眨了两下,精神没有撑过两秒,又歪在一旁睡了过去。
品易嘴角轻轻的漫开一抹笑,又快速收住,挥挥手。
亭子对向戏台的亭帐落下,观曲亭成了一个小小的闭合空间。
品易起身,弯腰,稳稳的抱起她,她是那样小,一点不似平时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样子,抛开那一身戎装,她在他怀里也仅仅的是这样一点点的人。
端木徳淑睁开眼。
品易四平八稳的把人放在一旁的木榻上,小心翼翼的撑着娘娘的头垫上枕头。
端木徳淑精神不济的拉过品易盖在她身上的锦被,声音单单:“自打手心二十下……”
品易声音轻缓,柔和若水,学了主子六成温柔:“是……”
端木徳淑听着帘外传来的声音,又慢慢的睡了过去。
品易起身,收拾了桌子上的瓜子,看着那一排排瓜子仁,笑了笑,全部扔进了垃圾筐中。
然后坐在皇后娘娘的榻脚旁,取来凉茶,用手在地上算着昨日的安排和人员调动,帘外的歌声再没有惊动他分毫。
……
夜色浓重,天幕上漆黑一片,寒风吹落了仅有的绿意,恐怕今夜要下雨了。
宗之毅站在凤梧宫外,迟迟不敢进去,今日不是初一也是十五,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