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终于到了,过婷翻身下马四下查看着,却连守卫的士兵都已经被砍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皇宫内一片死气沉沉,不像是有人活着。过婷正要上马离开时瞧见从启辰宫方向走来一位红衣女子,那衣裳像是一团火焰,更像是刚刚侵染了鲜血一般。
“过大小姐这是打算去哪里?”
声音传来时过婷有些诧异,因为这个时候的玄牝不是应该跟岱姐姐她们在一起吗,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毫无生机的皇宫里?
“玄牝!”
玄牝的步子不快不慢,原本就不太难看甚至说容貌出众的玄牝此时看上去有些闲散的优雅,又有些散漫的妩媚。只见她用手指摸了一下身上的鲜血,将手指头伸进嘴里吮吸着。
“有些咸腥,原来别人的血跟我自个儿身上的血没什么区别,之前战场上厮杀惯了的玄牝饮血宿风的竟是这般的不值得。”
过婷勒了勒不停踏着步子的马,有些不明白玄牝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在叫我玄牝,好不懂礼节的丫头,我是过尚贤的唯一妻室,你该叫我三婶才是。玄牝玄牝,我讨厌死这个名字了,我可不是什么玄牝,我该是重玄才是。”
眼前的女人像是疯了一般挥舞着双手,大声吼了起来,偌大的皇宫里回声阵阵。玄牝抬起头看着马上的过婷,身上的血还在往下滴着,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沾染了别人的。
“过家大小姐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玄牝挥了一下衣袖,宽大的衣袖拂过马头,将马惊得原地跳了起来,玄牝乐得用衣袖掩着半边脸哈哈大笑着。
“念休,真是一个好名字,既然放着重玄不用非要用念休,一念休,念念休的意思吗?真是有意思!不过更有意思的是你这个小丫头,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自己的叔叔,与念休那个贱人又有何区别?有悖人伦的事也只有你们这种不知廉耻的臭丫头能做得出来。可是那些臭男人偏偏喜欢你们这副楚楚可怜的狐媚样儿,啧啧,瞧瞧,真的是让我这个三婶看了都觉得有些受不住,更别提他们那些男人了。”
“你这疯妇!”
玄牝听了不怒反笑,用手摸了摸马的下颌,刚刚受惊的马温顺了许多。
“疯妇这俩字形容的可真是贴切,我许久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了,得亏你给三婶想出了一个好词。疯妇,疯妇,哈哈哈哈……”
玄牝将手收回,舒展着衣袖在原地转着圈儿,最后瘫坐在地上,那片血泊里就像是有着能治愈她的良药,玄牝将脸贴在了地面上,嘴里喃喃自语。
“我这个疯妇,确实是疯妇,可是我是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的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们只知道什么大道于足下,自管去来,谁曾顾虑过我的感受,我的女儿打一出生便被报到了皇宫交给皇后抚养,我连见一面的权利都没有,叫我如何不疯?先别着急走啊,你这是打算去找念休他们吗?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比起你这么莽撞行事,不如我来给你指条路。”
打算骑马离开的过婷勒住了缰绳,绕着玄牝转着。
“你真的愿意给我指路?我又凭什么会相信你,你要是知道的话怎么一早不去而是待在这儿。”
“因为我在找我的女儿啊,你知道我的女儿长什么样子吗?圆乎乎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笑起来甜甜的,就像个小仙童一样可爱。你说这么可爱的孩子他们怎么下得去手?那个恶毒的皇后竟然掐死了她,就为了讨那些攻打进来的人的欢心,她将手紧紧掐住了那个孩子的脖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没多久就被她给掐死了。那是我的女儿啊,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既然她敢那么对她,那我岂不是要同样回敬她?”
玄牝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撑着地面抬头看着过婷,眼神里说不出是疯狂还是悲伤。自从自己怀孕以后看上去金贵了不少,却处处被过尚贤冷落着。她以为就算过尚贤看在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也会跟她好好的,没想到这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他竟然李代桃僵,赶出了那么多荒唐的事。而自己呢,生了孩子以后就像个弃妇一样被随意丢弃在过府里,连丞相府都去不得。
更可恶的是他们带走了她唯一的倚靠,她那个刚出生的女儿,自己都来不及看上一眼就被抱走了的女儿。从那开始她知道周围的人不会再善待她,就算她再和善也不过让别人助长了欺负她的气焰,所以在出门前她杀光了所有待在过家的人,所有……
玄牝低着头用手蘸着地上的血划着,她给她的孩子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还来不及亲口叫她却看到了她的尸首。小小的那么一个躺在婴儿床上,身上的衣裳印着吉祥纹,却是如何也吉祥不了了。
“你猜我怎么对她的?相比起我来说她应该算疯妇才是不是吗?过尚贤是跑了,可我得为我的女儿报仇,我不能让我那可怜的女儿枉死。皇后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像头牲畜一样被我给宰了?!呵呵,我以为她的心是黑的,我想拿出来看看,可是我却找不到她的心,因为她的心已经被我给剁得稀碎。那双掐死我女儿的爪子煮出来还真是香,吃起来也一定很好吃,只不过被我喂了狗了,那些心肝肺的怕是有毒,不过狗吃得很欢。你想不想尝尝?”
“不要再说了!”
过婷胸口里有东西一个劲儿的往外翻腾着,最后终于忍不住趴在马背上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