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没包养那姑娘,先前却的确有过那样的念头,差点做了错事。眼下杨岚揭穿了安莹的身份,在他想象中,甄明珠一旦知道,定然会大吵大闹搅得他不能安生,他哪里能想到,这一向冲动急躁的姑娘,心里升起的恐惧和害怕,远远大于愤怒和生气。
她才刚刚十五岁而已,看着再张扬跋扈,也只是个半大孩子。
“不舒服就别下楼了,我让人将晚饭给你送上来,先躺床上,好好休息。”说完这句话,甄文自然地屈下身去,帮她拿下拖鞋,哄她躺下。
甄明珠说不出口,怔怔地看着他的脸。
他脸上脖子上,有两道指甲划过的痕迹,显然是杨岚弄的。
平生第一次,她无法讨厌杨岚了。
哪怕她从小到大都厌恶自己,挑唆甄文训斥她,千方百计地给她找不愉快,可在这一刻,她竟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同情杨岚,也同情自己。
有哪个女人,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能保持风度和文明呢。
甄明珠悲哀地想着,目送甄文出了房间。
很快,家里的佣人吴婶送了红糖姜汤上来,还有热好的晚饭,她没什么胃口,只漱口后喝了一点红糖水,便躺在被子里,一直发呆,胡思乱想。
感觉上,就像个判了死缓的犯人。
等待着被处决。
整整一晚,无比漫长。
*
翌日,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甄明珠醒了过来。
她忘了自己昨晚怎么睡过去的,只是觉得困,而甄文大抵吩咐了旁人别叫醒她,因而这一早上,也压根没人上来叫她吃饭,她看着空空的房间,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了。
心情差的时候,一个人待久了会特别慌张。
甄明珠很快洗漱完,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开门下楼。
“小姐早。”
楼梯上做清洁的阿姨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甄明珠话音落地,想了想,问她,“我爸在家吗?”
“在呢,在楼下看电视。”
甄明珠点点头,预备抬步突然又停下:“岚姨呢?”
她甚少主动问起杨岚,做清洁的阿姨都愣了一下,回答说:“也在家呢,起的有点晚,刚吃过早饭。”
“哦。”
甄明珠点点头,往楼下走。
一下楼,很快看到了看电视的甄文。
甄文也看见她了,开口问:“身体好了没?”
他一手夹着烟,衬衫西裤勾勒出高大身材,举手投足仍旧是一股子成熟稳重的风度,甚至,脸上那温和的笑容,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亲耳听到,甄明珠都怀疑,关于安莹的事,其实只是一场梦。
她很快收了思绪,点头说:“好多了。”
“快去吃饭,厨房热着呢。”
她没事,甄文也放心许多,开口催促。
甄明珠点点头,转身去餐厅,很快又看到了杨岚。
长长的餐桌,两个人各自坐了一张椅子,甄明珠偷偷观察后发现,杨岚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她坐在那,穿了某奢侈大牌最新款的时装套裙,手边的凳子上,放着同品牌的限量版手包,头发和妆容都显得很精致,拿着勺子喝汤的那只手,无名指上带着硕大的鸽子蛋,可以说,浑身上下,都贵气逼人。
甄明珠觉得,她似乎要去见安莹了。
可既如此,甄文为何还坐得住?
难不成,两个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和解了?
从小在这个圈子里,她光听杨岚念叨,都知道许多这样的事情。
哪个大老板又包养了小情人,家里的老婆气得发疯,可当惯了豪门阔太的人,年轻不再本事没有,多半生都富贵安逸,哪个能舍得下心,二话不说离婚收场?
离婚了,就能将日子活出另一种精彩吗?
她们哪还有劲头去孤身一人,去重头再来,去打拼?
好一点的,想方设法打发了狐狸精,花更多钱去做美容保养,施展浑身解数收拢男人的心,从此带着心上那根刺,继续风光无限地过富贵日子。糟糕一点的,男人明目张胆有恃无恐,小三的孩子都可能冲上门争夺家产,一场又一场大戏应接不暇地在家里上演,给圈子里其他阔太太,多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他们家,应该不至于是后一种,看杨岚的模样,也更可能是前一种。
既然这样,她不会将事情闹大的。
她一直都非常好面子。
陡然间升起的这念头,让甄明珠心情复杂沉闷至极。
似乎,这事情无论如何收场,她都无法开心,而她也深知,他们这个家的情况,会跟着更糟糕。她要怎么办呢,开始像杨岚一样,戴着面具演戏吗?
这样的念头,让她几乎窒息。
吃完饭,她甚至在家里待不下去,老早去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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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中午,阿锦在医院里点了外卖。
结果,外卖小哥送餐前打电话问我:“你好,你住的精神病科在几楼?”
阿锦:“……”
回忆一下懵了那一瞬的心理活动大概是:对方狠狠地挂了你的电话并且朝你脸上扔了一堆差评。就很想不通啊,他是不是真的对神经内科有什么误解?(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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