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禁卫军第九兵团是一支很特殊的部队,首先一改所有部队都是由纯大明公民组成的惯例,这是一支混编兵团,招募了两个团李氏朝鲜的部队,三个团的日本武士,本来毛珏还想再招募两个团的蒙古轻骑兵,可包克图煤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为了赶时间,就只有一个团的蒙古轻骑兵,一个团的草原坂升后裔,剩下三个团则是京师本地招募。
至于军官,也是没有引进辽东军校毕业生,改为首都京师军校,这儿出身的学院兵可不像是由兵团各级推荐精英兵源入学,真枪实弹练出来的精锐部队,全是各种二代组成,俗称少爷军官团。
至于战绩更是凄惨,参与了南征大战,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在大明各大兵团评分中属于垫底儿的存在,基本上一路摇旗呐喊打酱油了。
这大下午的出征,晚上或许还没地儿睡觉了,从军官到底下军兵都磨磨蹭蹭的收拾行装,足足一个多小时,这才完成了开拔任务,前面骑兵团作为先导,后面推着大车,拉着大炮,方才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宝石海镇。
眼泪几乎要流淌干了,得知太子要出征的消息,蛇城残余的幸存者,没有一个出来为这支偌大的大军送行的,道边,也只有一个小姑娘背着包袱,焦急的张望着,可她那双无神的双眼,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是锲而不舍的一个一个拽着那些过往的大兵问着。
韩晓沫不知道的是,毛行健距离她其实仅仅只有几米远,被开拔的大军就那么隔在道路两边而已,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孤零零的身影,他的心头也是阵阵的发疼,可这一次去的意义非同寻常,如果挽回不了尊严,那么他就宁愿死在蛇河畔。
可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再看到韩晓沫受到任何伤害!咬牙狠下心来,毛行健终于是把那个平日里他最讨厌的锻钢头盔叩在了头上,重重的一踹战马,沉闷的汇入了前行的道路中。
二楼兵营的阳台上,还是像第一天那时候一样,穿着裹身的军大衣,手里拎着毛珏授予她代表军权的大钺,目送着毛行健督着大军离开,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感慨,寒冷的天气中,深深吐出一口白烟,阿德蕾娜又是沉闷的回了指挥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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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通向蛇河平原的道路,和韩晓沫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样,也成为了毛行健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条路,在京师,十几年时间,他所活动过的范围不过从国公府到太子东宫这么远的距离,最长一次旅行还是李自成攻破北京城时候,随着卢忠逃难到了天津,可这条数百里的山道,三年时间他却是往返了七八回,而且每一次都记忆深刻,尤其是这最后一次!
每走一段路,厚实的雪被中,总能看到遗骸凌乱的散落在路上,有的整个人雕塑那样冻僵在了路边,有的是趴在地上还挣扎着想要向前爬去,还有被野兽撕扯已经破烂的了,此起彼伏的尸骸,让行进中的第九兵团士气明显都跟着低落了几分,士兵们心惊胆战的瞩目着身边的骸骨,直到彻底看不到。
可毛行健也没有发表任何振奋军心的话语演讲,他仅仅是沉闷的跟在队伍中,除了每天下命令外不发一言,沉默的令人感到可怕。
可路上这些,对于这支特殊的混编兵团来说,还仅仅是开胃菜而已,十二月初六,抵达蛇城那一刻,他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惨烈。
印第安人没有收拾战场的习惯,烧杀劫掠一空之后,各部又是退出了这片土地,留在这儿的只有漫山遍野的尸骸,曾经人的居所如今变成了野兽的乐园,食腐的狼群,狐狸成群结队的出没在城中,甚至在外城附近的一栋房子里,一头被血腥味吸引,冬眠中醒来的熊,又把这儿当成了新的安眠洞穴,风吹过烧毁倒塌的屋子,那声音简直有如阵阵鬼哭声,听的人不寒而栗。
“我的天啊!”
连部队都忘了指挥了,金丝眼镜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山上寂静的死城,不可置信的摇头感慨着。
“这....,这得死多少人啊?”
挨着他近的另一个身材颇胖,比他圆了一圈儿的军官,牙齿干脆嘎达嘎达直打颤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这胖子赶忙丿过了头,可他却惊奇的发现,身后不管是京师市民组成的义务兵团,还是高丽人,倭军武士,同样的满眼呆滞与不可置信。
噗噗的声音中,靴子重重陷进了雪地里,踉跄的跑出了队伍,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情感,毛行健忽然重重跪倒在地上,旋即将头深深埋进了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