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安一般都是由朝廷进行的,就像宋朝诏安梁山好汉,都是皇帝下达的命令,袁时中向刘泽清的投诚都属于非正规,需要小袁营打到山东来,然后被刘泽清划归自己部下士兵了,成既定事实了,一般朝廷也不会多加过问了。
然而,这是在理想情况下,如今杨嗣昌主政,正四六隅十面张网中,河南囤积了数万朝廷兵马由保定总督杨文岳,河南巡抚李仙风,而且孙传庭的部队还在潼关附近,也许就是因为这层层叠叠的包围,让历史上的小袁营并没有东行成功,最后汇入了李自成的大军,而袁时中特立独行与倾向朝廷的立场最终也导致了他的悲剧,被李过所斩杀。
现在情况就很不理想了,那头袁时中被包围在河南汴梁到开州一带不说,他还不太情愿北上投奔毛珏,想方设法为他打开一条路之前,宋献策先得用他大脑袋里那三寸不烂之舌了。
又是那个衙门小阳台,余大成又是不屑鄙夷的摇摇头哼哼着:“这家伙!”
转身背过手,他是生怕跌份儿那样回了书房。
衙门院子里,宋献策是又上演了那一出,硕大的脑袋上戴着个阴阳鱼的五岳观,一身藏蓝色道袍,手里接着拿着他那招摇撞骗的长幡儿,不过这次俩亲兵“道童”是换了人,现裁剪的道童袍子明显有点不合身,把他一身肌肉给勒的紧紧的。
相比他这道门金刚,另一个“道童”则是秀气多了,宽大的道袍包裹着玲珑的身段儿,纯阳巾扎着一头秀发,下面的脸蛋儿也是秀气的好像要滴出水来,相比于往日的怯生生,今个这袁湘儿小脸怎么都有点红扑扑的感觉。
活动两下都别扭,一用劲儿,咯吱一声,文孟屁股后面裤裆愣是蹦开一块,里面棉花都露了出来,弄得他满是悲催的对着宋献策一抱拳。
“军师,就,就穿这套出发吗?明显不合身啊!这都破了!”
“对啊!就穿这一身!咱可是隐姓埋名偷偷潜入河南,破点更好,谁会怀疑个身上全都是破洞的穷花子?”
“不过你还不行!过来点!”
满是愕然,袁湘儿疑惑的蹲下身子,把小脸凑合到身前,看着宋献策这货从葫芦里倒倒出来了点药酒,合着不知道什么药丸子在手里捏顾捏顾,旋即吧嗒一下糊在了袁湘儿的脸上。
看着这妞悲愤的抹着脸,把自己抹成了个小花脸,脏兮兮的村妞,宋献策这才擦了擦手,笑着晃了晃他格外大的脑袋。
“这像了,可以走了!”
一阵马蹄声在院子内响起,随着声音,余大成是不知不觉再一次转了出来,看着三人已经消失无影,他是凝重的叹了口气。
“列祖列宗在上!招降流贼,去给个藩镇!不肖子孙余大成这算不算不忠啊!”
…………
登州境内还算正常,可进了莱州府,地界就荒了不少,明显能看到大批大批的田土被抛荒,长满了荆棘杂草,不知道几年没有耕种了,路过的十个村子,就能有一个到两个整个村落彻底消失不见,就算剩下的,也是一片萎靡不振的模样,一些大的庄子结寨自守,在边沿修起来高高的寨墙,宋献策这三人每当靠近,都能引得一股股风声鹤唳的紧张。
不过大体上,山东地界上还算是平稳,除了莱州最近败兵土匪多了点,乱了点之外,剩余地方至少还有个六七成的土地还在耕种,地方官府还在行使着职能,维护着大明帝国的统治根基。
甚至德州一线,挨着运河的些许小村镇还是很繁华的,商户往来不绝,镇子里摩肩接踵的,隐约能瞥见万历年间时候梦幻半大明的缩影。
从德州南下菏泽,大战气息就变得浓郁了起来,去往开封的北清河那狭窄的水道上,满是山东开过去的粮船物资船,豫鲁边界上,也能看到大批大批的官军在往来巡逻着,成群结队的流民难民一道向东,前往山东逃荒,不过官道那头的哨卡,更多的流民却被官军滞留在那儿。
山东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如果一口气放进去太多,一但在山东也掀起贼乱,朝廷又得叫苦连天了。
这么支大队伍中,宋献策三个一路向西,显得格外的另类。
“干什么的?”
在东张口,三个人还是被拦了下来,把着古关门的兵士满是不耐烦的拦着另一面涌进来的河南流民,这宋献策牵着马都到了关门口,这才从那面分过来个满脸胡子,穿着个不知道有几十年历史的破旧甲衣,没好气的嚷嚷着。
文孟是习惯性一瞪马眼,可却被宋献策跳起来狠狠一巴掌打到了他膝盖上,把他喝退到一边,方才满是恭敬的上去一抱拳。
“见过军爷!小的三个是登州莱西人士,这要到河南探望一位长辈,这是路引!”
“你那长辈死了!别找那不自在了,赶紧哪儿来回哪儿去得了!”
连看那路引都没看一眼,伸手一推,守门胡子兵不耐烦的嚷嚷着。
出不去关门还诏安个屁啊!文孟顿时就急眼了,伸手,想往他背着的破框抹去,可冷不丁又被宋献策狠狠踩了一脚,还是那副笑脸不变,他又是重重一作揖。
“这位军爷!看您面相前额青黑,脖颈有筋凸起,最近可是有刀兵之凶?可否?”
这话听的那胡子兵还真是忍不住一愣,终于没着急回去,扭头看了眼还在维持治安,不让外面流民进来的同袍们,他是有点不可思议的压低了声音。
“这位先生还真是神了!这河南地界闹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