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像模像样,毕竟是两个集团军的结合部嘛,随时可以朝两个方向支援,也没有算弃用。然而,无论如何,这个位置都是整个战场距离公孙珣最远的地方,你要说制定军事计划的李儒没有用心良苦,没有防范,那叫睁眼说瞎话。
但是没办法,谁都知道徐荣是公孙珣的旧部,谁也都知道徐荣是个会打仗、能打仗的人……若非是大战在前,无法轻易剥夺兵权,恐怕徐荣早就被一众同僚给围住,然后被夺走兵马了!
当然了,如果公孙珣不来,没有这场大战,就凭徐荣之前在颍川的表现和功劳,为什么要夺他的兵权呢?
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君侯攻破了曹阳亭。”宜阳县县寺内,徐荣将一封战报递给了自己身侧一名和自己容貌相像的年轻军官。“曹阳亭距离陕县不过十五里,中间只有一个陕陌可守,牛辅绝对受不了,换言之,大战随时将起。”
“这也正是之前约定的讯号。”那军官接过战报,大略一看,立即就变的严肃了起来。“兄长速速发兵吧!”
坐在太尉椅上的徐荣一声长叹。
“兄长这是何意?”这容貌颇似徐荣的军官当即紧张起来。“怎么事到临头反而犹豫不决起来了,不是说好了吗?”
“我不是犹豫不决。”徐荣不由摇头。“若是没有决断,早把你给砍了,之前在偃师也早就把那几人给剁了……连李儒都知道君侯对我的恩德极重,然后稍作防备,我自己又怎么会忘呢?更不要说还有你这样的辽东亲眷亲自来身边催促我。子信你放心,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兵!”
“既然如此,那兄长为何还要感叹?”说话的这名军官,其实是徐荣的族弟,唤做徐兴徐子信,他本就是玄菟出身的一名白马义从,追随公孙珣许久,如今早已经做到曲长。
而此番公孙珣渡河,他却是单骑走陆浑关寻到了自己族兄……其意图,不言自明了。
“我感叹的不是要不要助君侯,而是在感叹董相国。”徐荣微微摇头。“你是我近亲兄弟,我也不瞒你,若是董相国此番能和君侯一样亲临阵前,不要说亲自引兵在前面和君侯对峙,只是出武关或者函谷关督战,我说不定便真会犹豫不决起来……毕竟,董相国对我也确实是仁至义尽。”
徐兴微微蹙眉,和自家这个对政治没有任何敏感性,只是单纯军人的族兄不同,出身白马义从的他明显更‘全才’一些,在他看来,既然已经决定要帮自家君侯了,就没必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徒给人以话柄。
但是很显然,徐兴管不了自己族兄,或者说从徐兴的角度来说,只要自家族兄确保能够公孙珣的要求出兵,别的就都罢了。
“但是董相国终究是一头扎入了关中不再出来。”徐荣继续言道。“听说最近还在抄掠关中富户以充实他的郿坞。反倒是君侯,不管不顾的越过了黄河,将自己放到这个位置上,逼得我不得不做决断。有时候我就想,难道相国他不明白吗?他也是打惯了仗的人,哪有主帅仗着兵多,自己缩在屋子里就能打赢的人?”
“可能是屋子太牢固了些。”徐兴不由微微嗤笑。
“那便是弃了屋子外的人!”徐荣略显无奈道。“自己躲入屋子里,将我们的生死交给牛辅那种废物……固然牛辅是他女婿,可是如今当面的乃是咱们君侯,他自己不出来,不要说女婿了,便是儿子又有谁能心服?”
“兄长想多了。”徐兴不以为然道。“依我看董卓此番安排还是对头的,因为河南诸将和其所部多是他的关西旧部,根基全都在关中,所以不会因此而不服的。”
徐荣稍微一怔,却又旋即黯然:“换言之,他只是弃了我吗?”
徐兴微微一笑:“不然呢,难道兄长以为李儒此番安排没有得到你那位董相国的同意吗?咱们现在所处的弘农郡南半截可全都在人家手上,长安到这里的消息又没断绝。至于说真正入了那位相国眼的,譬如吕布,如今不正在关中吗,还身居要地!”
徐荣沉默以对,片刻后终于是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回去准备一下吧,今夜就出兵!”
徐兴微微挑眉,拱手而退。
话说,军队从来都是最容易让人获取威望的地方,如果一个人可以带着部属连战连胜,在生死对决中让敌人不停的死,让自己人不停的生存下来,那其人很容易便被下属神化,也很容易被敌人神化。
徐荣并不能做到那种地步,但他领兵以来,却也从未败过,故此其人对手下这五千骑兵的掌控还是毋庸置疑的……军队中要心腹有心腹,要骨干有骨干,而且部属对他的盲从性也是极高的。
所以,其人甚至没有编造军令,便轻易将整只部队拉了出来,然后星夜南下去了。
而与此同时,陕县以西十五里,陕陌,公孙珣正在连夜作战。
“损失多少?”亲自坐在阵前督战的公孙珣眼见着撤下阵来的杨奉前来汇报,便干脆直问。
“连死带伤约有五六百人。”杨奉面露惭愧。“请将军责罚。”
“责罚什么?”公孙珣不以为然。“本就是我强行要你们夜战攻垒……不过也希望你能理解,大战在即,由不得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