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明明困乏至极的沈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他不是个爱失眠的人,相反,因为生活上几乎没什么可烦恼的事情,睡眠质量向来不错。
可今天因为李遂意的几番打搅,睡意全无。
眼皮明明已经酸涩不堪,可就算阖上,也于事无补,精神还活跃着,脑海中跳过许多杂乱的思绪,这混乱始终平息不下来。
这样的状态已经折磨了他好几个小时。
酒店里很安静,听不到外面喧嚣的声音。
自门被关上之后,门外的人也识趣地再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她说的无家可归没有地方可。
几番挣扎之下,他爬起来喝了杯水,本想要继续上床睡觉,可脚却突然不受控制,往门外走去。
他开门的声音很轻,大概是因为并不确定那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到底有没有走远。
酒店的走廊上,瘦弱的女人,双手抱着腿,头深深地埋在了膝盖上。
凌乱干燥的短发将她的头盖的严严实实的,随着呼吸,背部均匀地上下起伏着。
她的样子看不起来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沈沉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一半的身子在房间内,还有一半的身子已经探出走廊外。
看到门外的人时,还是忍不住惊讶。
现在已经是凌晨,所以这个女人就以这种状态在这里坐了好几个小时?
他皱着眉,也不知在胸腔里翻涌的到底是气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收回了脚,准备再次绝情关上门的时候,目光一瞥,便定格在了李遂意的脚上。
她脱了鞋,脚面上全是结了血痂的伤口,血管明显地凸起着,那样粗糙的一双脚,虽然小巧玲珑,可怎么看也不该是一个花季少女的脚。
因为那上面还带着与干净舒适的绒毯地面不相符合的肮脏,这让沈沉的心情异常复杂。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要关门的动作顿了下来,然后走到李遂意身边。
穿着拖鞋的他用脚踢了踢李遂意的腿,力道很轻很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踢她。
可明明力道很轻,脚下的女人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瘫软地往地上倒了下去。
沈沉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住。
手触碰到她纤弱的手臂之时,手心里炙热的温度瞬间让他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遂意的头发随着动作散落开来,苍白的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病态。
双眼紧紧闭着,眉心也舒展不开,嘴唇干涸得几欲起皮,她的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
医院。
深更半夜送来的,从来都是急诊。
李遂意也一样,三十九度八,高烧,而且持续的时间还不短。
发烧到晕过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撑到现在一声不吭的。
沈沉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看着床上正掉着点滴的女人。
药水随着血管一点输送进她的身体,看起来是有效的,至少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如刚才痛苦了,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只是那纤瘦得不盈一握得手臂生生地刺进一根冰冷的针,看着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不在他面前耍心眼的李遂意,安静地躺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时候,竟让人觉得有一丝丝的心疼。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样的女人也配不上他的同情。
沈沉甩了甩头,将这一点点初见端倪的思绪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