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已经走了,小店内昏黄的灯光下,章珏坐在椅子上,将玉镯碎片缓慢的拼接起来,然而无论他怎么拼接,到最后都会化作一片一片的,正如他和江曼的关系,碎裂的不成样子。
他早就应该预料到的不是吗。
他一旦和江曼说了那些话,江曼会是什么反应,江曼会怎么做,他早就该知道了。
无端端的,他想到了儿时的事情。
七岁还是八岁,或者是十岁左右。
那会孩子们正是讨人嫌的时候。
一个同班级的女孩子穿着可爱的白纱裙送了他一个小礼物,虽然他没有接,可在事后那个女孩却被江曼推到了水坑里。
江曼事后还来告诉他,这个女孩真不小心,那么漂亮的白裙子就这样没了,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想拆穿她,让她难堪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早已该忘记了,然而事实却是这件事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袋里,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没有女性朋友,身边除了江曼一个女人都没有,他曾经也习惯这样的生活,习惯了这种清心寡欲的生活,然而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变故的。
比如南希。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和南希滚床单,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怀自己的孩子,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因为孩子而和南希越走越近。
她坚强,她也脆弱。
她难过了会哭,哭的毫无形象,高兴了会笑,得意的时候眼睛会闪着明亮的光,她有生机也有朝气。
正如她的作品那样,总会让人发现其中的亮点,寻到一丝安慰和生机。
渐渐的他开始去了解她,知道她这些年走过的路,章珏当时想,她走过这么难的路,还能保持着初心,真不容易。
渐渐的他发现他不想再看到她哭,不想再看到那个毫无生机的她。
她应该像她的作品一样,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她就应该是那个笑着的人。
现实却像是一只大手,不断的给他耳光,周翠,江曼,那些网上的人,每一个人都想着去践踏她的自尊心,每一个人都想着去欺负她,伤害她。
越是这样他就越难过,越心疼。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南希还是单纯的可怜她,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待在南希身边他自由,心是自由的,人也是自由的。
江曼以为他和她的分开是因为南希,其实不是,而是他们自己的缘故。
江曼就像是天上的流星总是时不时的亮一下,她落下的时候,你会双手合十去祈求,去祝愿,可当她真正落到你手心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会被灼伤,会被砸死。
江曼以为他不碰她,是真的清心寡欲,真的要做一个和尚?
不是。
是因为每次触碰她,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那个被泥水染色的白裙子,浮现那个女孩伤心哭泣的身影,浮现她抹着泪却被大车撞飞的模样。
年幼的记忆最是深刻,他永远都无法忘记。
正因如此,他和江曼之间才没有一点突破,甚至连牵手都很少。
他们看似亲密,实则疏离,看似有爱,实则有的只是那些残缺不全的记忆。
这才是他和江曼之间的真实。
“对不起,南希。”
章珏搂住她的腰,下巴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我没买到你要的东西。”
南希没睡着,她睁着眼睛看着那不断飘飞的窗帘,该怎么说呢。
遗憾吗?
没有。
生气吗?
也没有。
甚至没有一点感觉。
她其实并不喜欢吃酸辣粉,她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她只是不想让章珏在自己的面前晃悠而已,因为他每次出现,她就会想到江曼,想到她说“你就是一个工具”。
她也想把自己当一个生育工具,至少这样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可她心里的那个小人却在不断的反抗着,它呐喊着,嘶吼着,它说不要,我不要做什么工具,我是人。
所以,她想把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
既然无法让自己变成工具,那就让自己的身体变成工具,至少心不会太痛,不会太难过。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的流淌下来。
脖颈间,滴了一滴什么,烫到了她。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感觉到了第二滴,第三滴。
她听到他低声的抽泣,有些难以置信。
可她没有动,她不知道章珏经历了什么,但她本能的感觉到现在最好自己不要动。
她还想哭,却发现自己的眼泪好像流干了,任凭自己的心如何的伤感,都哭不出来,她有些哭笑不得,心说,章珏怎么能这样,不想让我哭就自己哭,不想让我流泪就自己流泪,还是个大男人呢!
到底哭什么!
她嘟着红唇,就那样僵硬的躺着,睁着眼一直到天明。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睁眼已经是中午了。
肚子咕咕的叫着,在跟她抗议。
她起床去吃饭,刚走到楼下就闻到了一股酸辣酸辣的味道,她循着味道走进厨房,看到某个人正站在炉灶前煮什么东西。
他穿着一身休闲服,脖子里挂着个围裙,看着莫名的有一种……很幻灭的感觉?
她揉着自己那鸡窝脑袋,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看一个神经病。
“章珏?”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直觉告诉她这是幻觉,要不然就是一个梦。
章珏回头笑了笑:“起来了,我给你做了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