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路上找机会把车上的东西收进空间,把车子还回去,这才在路边找了家国营饭店吃饭。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了,饭店里没有一个客人,两人买了三个馒头,一份小酥肉,一份醋溜白菜,坐在那儿吃了起来。
顾时年早饭就没有吃饱,只几分钟时间,一个半斤重的大馒头就下了肚,云裳心疼坏了,赶紧把小酥肉一个劲儿的往顾时年面前推。
外面天气依旧阴沉,一辆大卡车载着钢厂工人从饭店门口呼啸而过。
云裳想起上次在路边听说的汾阳地区建铝厂的事情,咽下嘴里的醋溜白菜,小声问顾时年:
“顾二哥,要是汾阳地区真的建铝厂了,你说云水莲能进去吗?”
“不好说,现在城里招工条件苛刻,要优先招城镇户口,农村户口就算进了工厂,前几年也只能当临时工,工资待遇要比正式工差一大截。”
见云裳有些小失望,顾时年又安慰她,“你也不用担心,铝厂建好后工人和干部缺口都大,像云水莲那么大年纪,又上过学的女孩子,在招工时候也算有优势,就算是临时工,也不会让她当一线工人,至少车间统计员她是干得来的。”
顾时年这话还真不算瞎说,现在许多工厂女工都只上过扫盲班,认识几个字,跟文盲没什么区别,像云水莲这样的初中生,进去当一线工人还真算可惜了。
“你想让云水莲进铝厂?”
“嗯,我觉得进铝厂比进纺织厂有前途,省里大力扶持的新厂,升职机会多。”
顾时年点点头,“回去后我跟云爷爷谈一下,趁铝厂招工的时候把你户口弄出来。”
云裳不明白铝厂招工跟她迁户口有什么关系,眼巴巴的盯着顾时年,脸上写满了‘求解释’三个字。
顾时年看了云裳一眼,语气淡淡的道,“你不是天天喊着长大后要招赘,要给云大川顶门立户么,没有正当的理由,云家能同意把你这个顶门立户的户口迁出去?”
云裳:“……”不带这样揭人短的!
云裳瞪着顾时年,大眼睛里满是控诉。
顾时年神情不变,“云水莲现在进工厂,也只能当临时工,要是你在县里或者地区买个房子,把云水莲的户口落在你和王寡妇的户口本上,她一进厂就是正式工,你说云家会不会同意?”
云裳愣了,急急的问,“顾二哥,我户口迁出来不能跟你在一起吗?我要是还跟王寡妇一起住,那迁户口有什么用?”
她一直以为,顾时年把她的户口迁出来,以后会跟她在一起生活,就算不能住在一起,也至少得是邻居。
可现在这情况明显不是这样的,顾时年甚至想把她打发到汾阳去,她以后得跟王寡妇,还有云水莲一起生活,这样的话,她还不如就留在杏林村呢。
顾时年嘴角翘了翘,转过头问云裳,“想把户口落在我名字后面?”
云裳愣了一下,点点头。
虽说不现实,但她确实这么想过。
“现在还不行。”顾时年忍笑拒绝。
云裳瘪了瘪嘴,一抹眼睛,恨恨的道:“不行就不行!钱都在我这里,我不给你钱,看你拿什么买房,看你怎么迁我户口!”
“不迁户口,以后你就得下地挣公分,靠公分换粮食吃,要是不下地,别人会怀疑你口粮的来源。阿裳,你细皮嫩肉的,受得了夏天顶着大太阳在地里割麦子?受得了冬天在冻得硬邦邦的地里挖沟渠?要是受得了,那你就不用迁户口了。”
“……”
云裳握着筷子,想象自己拿着镰刀在地里割麦子的场景,再想象她拿着比自己个头还要高的铁锹挖沟渠,硬生生打了个激灵。
回过头,见顾时年忍笑忍得嘴角都抽搐了,丢下筷子,扑过去在他脸上狠狠咬了一口。
太气人!
哪有这么当哥哥的,就知道吓唬她!
顾时年扶住云裳,摸了摸脸颊上的牙印,见她还气呼呼的,赶紧讨好的夹起一块小酥肉塞到她嘴里。
“阿裳,把你户口迁出来,除了不让你干农活外,还能给你的口粮来源找个借口,要不这几年你在村里不干活,还有口粮吃,太打眼了。”
云裳想了想,觉得顾时年说的有道理,很是大方的原谅他了。
吃完饭,两人一路溜达着去了百货大楼,先去一楼柜台处取了订做的呢子大衣,又到卖副食品的地方,称了一斤水果糖,两斤饼干,两斤槽子糕。
正准备上楼去看自行车时,有店员站在凳子上大喊,“麦乳精到货啦!只有三十罐,每人限购一罐!每人限购一罐!要买的过来排队!”
几乎是一瞬间,一楼大厅人头涌动,呼啦啦都往柜台挤了过去。
云裳下意识推了顾时年一把,大声喊,“快去抢!”
顾时年赶紧抱紧了云裳,掉头往里面挤去。
也幸好两人就在柜台附近,挤到队伍后面时,前面也只排了十多个人。
云裳眼巴巴地看着柜台里红色圆铁桶,眼睛几乎要移不开了。
麦乳精啊!她还是从小说里知道这东西的,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队伍移动的速度很快,轮到两人时,云裳抢在顾时年前面开口,“同志,你好,我要两灌麦乳精!”
“听不懂人话吗!”店员用夹钱票的木板啪啪拍着柜台,“每人限购一罐!一罐!”
云裳也不生气,抬手捂住顾时年的嘴,依旧笑眯眯的道,“同志,你好,我要一罐麦乳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