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立马站起来,虎着脸问,“这是咋了?你们那个妈又作啥妖?”
栓子抿紧了唇,摇着头道,“没咋,我妈就是来看看我跟黑娃,没啥事儿……”
“你骗人!”栓子话音未落,小黑娃就梗着脖子拆台了,“奶,我哥没跟你说实话!我妈是来问我俩要钱的,说她肚子疼,没钱看医生,还说我姐身上有钱,要我哥跟我姐要钱。”
都是当弟弟的,李红梅凭啥要栓子问姐姐要钱,不让他跟姐姐要钱?
这不是明摆着是觉着姐姐跟栓子亲,不跟他亲,打心眼里瞧不上他吗?
小黑娃气得呼哧呼哧的,觉着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明明姐姐也很疼他的,每回回来都给他带奶粉,把他养得壮壮的,连‘小黑娃’这个名字,也都是姐姐帮他起的,李红梅凭啥觉着姐姐更疼栓子啊!
一屋子人,谁都没有get到小黑娃生气的点,只觉得他这火气来的太大了些。
老太太摸了摸小黑娃的脑袋,瞪了栓子一眼,“你替你那妈描补啥,要是没事儿她能记得你跟黑娃?这都几年啦,哪回找你俩不是空手来的,又哪回不是来要东西的?现在可好,还想蹦跶着跟我裳囡要钱,她咋不上天呢!”
栓子头都抬不起来了,红着脸,嘴里呐呐地道,“我也没听她话,就是,就是这回她让那人打了,我瞅着胳膊都不能动弹了,手也肿了老高……”
“伤到骨头了?”老太太愣了一下,又接着问,“她没说为啥挨打?”
栓子沉默了好半天,越发小声的道,“……为了,为了一个鸡蛋,她下工回去的早,那家人说她偷吃鸡蛋了。”
老太太无语了。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李红梅是个什么人,老太太还能不清楚?
要说说李红梅因为干活偷懒挨了打,那老太太是万万不信的,可要是说李红梅因为偷吃鸡蛋挨了打,老太太觉得这事儿还真有几分可信。
李红梅这人,除了手脚还算勤快之外,就再挑不出别的优点了。
嘴碎,贪吃,自作聪明的小心思多,性子又凉薄,还真能干出偷鸡蛋的事情。
不过,就算李红梅偷吃鸡蛋了,那家人下手也太狠了些,哪能因为一个鸡蛋,就下死手打婆娘呢。
云裳靠在被子上,一眼不眨看着炕下的栓子,想听听他打算怎么办。
李红梅再不是东西,可好歹也生了栓子和小黑娃,对这两兄弟再不上心,也没有存心苛待过他们。再加上李红梅和云二川离婚的时候,栓子已记事了,心里对李红梅还是有感情的。
如今李红梅碰上这样的事情,栓子嘴上不说,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栓子吸了吸鼻子,有些为难的开口,“奶,我,我想去我妈那边一趟……”
话未说完,老太太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去干啥?去搅和人家的日子,你妈以后还能得了好?行了,你妈这事儿有你几个舅舅出头呢,你就安安分分的搁家呆着!”
那家人天天把李红梅看得那么牢,就怕她还惦记着回老云家,不肯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李红梅这才刚挨了打,栓子就过去给李红梅出头,人心里不更不舒坦了?
等栓子离开后,吃苦的还是李红梅。
再说了,栓子自个儿还是个小娃子,他过去了能干啥?是跟人讲道理,还是撸起袖子帮李红梅打回去?
更何况老李家的人还没有死绝呢,就老李家那横劲儿,李红梅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上门帮李红梅讨公道,这事儿真还轮不到栓子一个小孩子出头。
老太太一顿怼,栓子立时不说话了,挠了挠头,转身拎起角落的篮子往外走,“我去河边割点草。”
等到栓子出了门,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唉,真是造孽,这都叫啥事儿啊!一碰上事儿就跑来找栓子,那栓子自个儿还是个娃子呢,能管得了她?回回来栓子都要生一肚子气,也不见她心疼心疼栓子。”
别人二嫁,遇上啥事儿是恨不得藏好掖好,就怕前头的孩子知道了心里头不痛快。
李红梅倒好,挨上几句骂都要跑来跟两个儿子说上一通,恨不得栓子和小黑娃打上门的给她出一通气,她也不看看自个儿俩儿子才多大。
摊上这样爱搅事儿的妈,栓子和小黑娃以后有的烦呢。
云裳看了一眼小黑娃,见他正大口大口嚼着地瓜干,小眉头还一挑一挑的,一副完全没有把李红梅挨打的事儿放在心上的样子,不由翘起了嘴角。
“奶,栓子和小黑娃的户口都转到汾阳去了,等过完年,就让栓子和小黑娃去城里上学吧。铝厂里学校还没停课,还能吃食堂,栓子和小黑娃过去上学也方便。”
等栓子和小黑娃去了汾阳,李红梅就是腿再长,没有介绍信她也去不了汾阳。
老太太点头附和着道,“我前儿就跟你爷说这事儿了,等过完年,让你二叔把他俩儿子带走!”
再搁家呆着,迟早让李红梅搅和的跟人干仗。
老太太心里头不痛快,烧火的时候把风箱拉得震天响,老爷子下工回来,听到这动静,吓得都不敢在屋里呆了,就怕老太太一不顺心,又拿他撒气。
“咋恁没眼力见儿!吃饭啦你又跑出去干啥!”老太太隔着窗户吼了老爷子一句,又马上放软了声音,喊蹲在院子里洗衣服的白清玥进屋吃饭。
“清玥娃儿,快洗手吃饭,脏衣裳就放那儿,等吃完饭我来洗。”
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