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青色的天刚刚褪去,太阳还没有露出头,老村长已经拿着破锣,前村后村转悠着敲了起来。
云裳一咕噜翻身坐起,推了推身旁熟睡的白清玥,催促她赶紧起来准备上工。
村长昨天晚上过来吃饭,云裳避开众人,悄悄跟村长提了白清玥要呆在村里干农活的事情,并且十分不厚道的暗示村长,可劲操练白清玥,千万不要因为白清玥军区司令闺女的身份而手下留情。
碍于云裳这一奇葩要求,村长打消了把白清玥分配在知青队伍中的想法,把她分配在村里干活最利索的几个妇女旁边。
白清玥可不知道自己被云裳坑了一把,动作利索的从炕上爬起来,按照云裳的提点,穿好布料扎实的粗布衣服,又换了下地轻便的布鞋,往脖子上挂一条白毛巾,再戴上草帽子,最后草草吃过早饭,精神抖擞的跟着老爷子出了门。
清河村靠近河边,深秋的早晨更是容易起雾,在天边刚刚露出一线浅浅的红色时,大团大团的雾气凭空落下来,很快遮住原本干净明亮的天空,天地间只余白茫茫一片。
白清玥跟在几个妇女来到棉花地头,见大家把装棉花的袋子丢在棉花枝头上,转身去了旁边地里拔黄豆,不由好奇的问身边的妇女。
“张婶子,咱今儿不是摘棉花吗?咋又改拔黄豆啦?”
“哈哈哈,闺女这话一看就是城里娃娃问出来的。”
张婶子笑着打趣了白清玥一句,这才跟她解释原因,“今儿起大雾了,棉花上露水肯定重,现在就摘棉花,水汽太重,容易把棉花捂了,到时候棉站可不收哩。”
好不容易结出了上等棉,就因为摘棉花时不注意,影响了棉花品质,完不成棉站给的任务,一村子人几个月的辛劳可不就白费了么。
旁边有人听到两人谈话,也笑着给白清玥解惑,“闺女,这摘棉花呢,最好是等到露水下去了,日头把棉花上的水汽晒干了才行。
不过这收黄豆啊,正好跟摘棉花相反,黄豆就得趁着大早上露水重了才好收。要是日头大了,这黄豆夹子一晒就容易爆开,黄豆滚得满地都是就不好收拾了。”
现在这天儿正好,下大雾的时候收黄豆,等太阳出来了,大家伙儿再摘棉花,啥活都不耽误。
白清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学着大家的样子,把裤腿绑在袜子里,下地开始拔黄豆。
这活计看起来挺简单,站在田垄里,弯着腰,左右手各抓住一棵黄豆杆子底部,稍稍用力,黄豆杆子便连根拔起。
白清玥见大家做起来很是轻松,也有样学样,想要单手拔起黄豆杆子,哪知湿漉漉的地皮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闺女,你得斜着拔,得用巧劲,这么直挺挺的往上拔太费力啦。”张婶子回过头,笑眯眯的提醒白清玥。
白清玥尴尬的笑笑,按照张婶子的指点,费了好半天力气,连手掌心都磨得发红了,才终于拔下来一棵黄豆。
一帮妇女在旁边看得暗暗咋舌。
瞧瞧这闺女细皮嫩肉的样子,活儿没干半点,手心的细皮子就磨得受不住了。
得亏这是城里娃儿,搁村里呆几天就要,这要是村里的大姑娘,连婆家都说不下了。
别人左右开工,一次过去直接拔两三排黄豆,白清玥只拔一排,就这样还远远被众人甩在身后。
白清玥也知道自己闹笑话了,咬着牙关,忍着手掌心的刺痛,一言不发的低着头继续干活。
好不容易等到太阳出来,雾气干了,妇女们招呼白清玥去摘棉花时,白清玥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心磨出几个大血泡。
“呀!你这手上都打血泡啦?”
张婶子眼尖,离的远远的就看到白清玥手上的血泡,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由龇着牙道,“哎哟,闺女,你这是帮我们队上干活,又没有公分拿,可不能这么颇实的干。云大娘要是见着你这手,指定又要怪云大爷没有招呼好你。”
人娇娇嫩嫩的城里娃儿来村里玩儿,这才不到俩小时活,就打了一手的血泡。
回去人爹妈不得心疼死啊。
张婶子声音不小,队上的几个妇女听到了,也都开口劝白清玥回家歇着去。
又不是村里人,想来地里头玩玩,帮大家打打下手就行了,真没必要跟村里人一样,低着头下苦力。
反正干的再多再好也没有公分拿。
白清玥的性子有点轴,又是个不服输的,想到自己来村里的目的,再被众人用话语一激,那股倔劲儿就上来了。
明明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了,嘴里却还是犟声道,“我没事儿,这血泡在手掌心,不耽搁摘棉花。”
这话一出,几个妇女对白清玥的感官简直不要太好了,觉着白清玥真不愧是军区司令家的娃儿,别看是个小姑娘,可她身上就是带着股军人劲儿。
比村里前几天来的那帮知青好多了!
最起码不娇气。
张婶子拿出一个四四方方布包袱,捏着两角系在白清玥腰上,又捏起剩下的两角,对折后继续系在腰后面,身前就成了袱。
几人下地后,张婶子放慢速度给白清玥做示范,五指罩住裂开的棉桃,捏住棉花,往上轻轻一挑,又白又软的棉花就揪了出来。
白清玥学着张婶子的样子一株一株的摘过去,不一会儿就腰酸背痛,脖子也痛,手指也血淋淋的吃不消了。
摘棉花看着简单,但实际做起来,还真不是个轻省活儿。
棉花植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