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灯亮了一夜,直到天色微亮,白宴诚才从书房出来,揉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坐在沙发上,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云裳并不知道白宴诚一个人煎熬了一晚上没有睡觉,也不知道清河县公安,一大早就赶到杏林村,带走了仍有些犯迷糊的王寡妇。
直到老两口在张海洋的暗示下,知道是白家在追究王寡妇的责任,而且王寡妇还牵扯到敌特案件中,立时没了打探消息的心思。
严格说来,王寡妇早就跟老云家分家了,以前有云裳在,老云家看在云裳的面子上,不得不继续跟王寡妇有牵扯。
可云裳现在都成了军区司令家的娃儿了,跟老云家和王寡妇再没有半点关系,他们干啥还要跟不守妇道,并且早就分出去单过的王寡妇牵扯在一起,为这么个玩意儿拿一家子人冒险?
再说王寡妇牵扯的可是敌特案件,老云家可没有出手拉拔王寡妇的路子。
老爷子从县里回来,狠狠抽了一口旱烟,把老太太拽回屋里,叹息着道,“淑英啊,人白首长还是跟咱见怪哩……”
要不然,咋能一个招呼都不打,冷不丁的就把王寡妇给弄走了?
老太太脸色也有些发白,强撑着身子上了炕,声音略有些发抖的问,“他爹,你说,裳囡知不知道王桂花被公安抓走的事儿?前些日子不还说给王桂花买了房,这咋一转眼……”就全都变了呢?
“我估摸着不知道,”老爷子眉头拧在一起,脸色难看的厉害,“裳囡上回来才呆一天,第二天就说是东北了。我咋觉着是白首长想动王桂花,怕裳囡不同意,就想法子把裳囡支开了?”
要不然,怎么解释云裳时隔几个月第一次回老云家,却只呆一天的事情?
老太太也觉着老爷子说的在理,点了点头,脸色好看许多,“这么说,咱裳囡这会儿还在东北没回来?”
不等老爷子说话,老太太脸色一变,“他爹,完了!要是裳囡回来,知道这事儿了可咋整?裳囡性子倔,到时候跟白首长使性子,惹白首长生气咋办?白首长家还有三个娃儿,要是白首长以后不疼裳囡,那咱裳囡在白家不得受委屈啊?”
“不会,咱裳囡多机灵的娃儿,白首长指定舍不得跟裳囡生气。再说白首长都把裳囡支开了,王桂花又是真犯了事儿,咱裳囡……不是不通情理的娃儿,不能跟白首长闹。”
老两口在家里琢磨半天,都认定云裳是被白宴诚故意一竿子支到东北的,也认定云裳现在还在东北没有回来。
这么一琢磨,老两口就熄了给云裳打电话的心思。
老云家撒手不管王寡妇的事情,老王家就更没有胆子过问王寡妇被公安带走的事儿了。
甚至不等公安判决结果下来,王老爷子先带着两个儿子到镇上结结实实告了王寡妇一状,控告王寡妇装疯卖傻,讹诈老王家的钱粮,还当着镇上领导的面,跟坏分子王寡妇划清了关系。
云裳在确认王寡妇被公安带走,并且会被重办严判之后,就没有关注过王寡妇的事情了。
她最近所有心思都放在张春妮和顾怀庆两口子撕逼的事情上。
没错,确实是张春妮跟顾怀庆两口子撕逼。
据顾时年所说,顾光宗前前后后找机会给张春妮打了四五通电话,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法子逼张春妮把顾时年带回去。
张春妮也不是傻子,很快就从顾光宗的话语中推断出,这一切都是周明娟在背后搞鬼。
周明娟故意把顾时年在省城的消息透露给顾光宗知道,目的就是借顾光宗和她的手把顾时年弄回清河县,免得顾时年天天混迹在军区大院儿,碍了周明娟和顾怀庆的眼。
虽说张春妮这些年一直呆在清河县,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对顾怀庆仍怀有旧情的模样,甚至从来没有在几个孩子面前说过周明娟的坏话,可她心里未必就没有怨恨。
如果没有周明娟,她会是军区政委媳妇,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会跟军区的那些娃儿一般,穿着崭新扩挺的小军装,坐在教室里面念书,而不是小小年纪,就因为没有人教导,混成了盲流子。
还有顾怀庆,如果他还有一丝人性,就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把他亲生的孩子赶出家门,让身怀六甲的她,沦为整个军区同情笑话的对象。
更不会不闻不问数十年之后,又突然冒出来抢走她一手拉拔大的孩子。
而最让张春妮无法忍受的,是顾怀庆抢走顾光宗之后,又嫌弃顾光宗坏了名声,不是他心目中的接班人,便眼睁睁看着周明娟算计顾光宗,甚至还惩罚似的把顾光宗丢去西南军区,任由他自生自灭。
就算顾光宗跟张春妮断绝了母子关系,可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哪能说断就断,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关心。
顾光宗再不好,再没有良心,也是张春妮的儿子,是他亲手养了十七年的儿子,看着他被顾怀志和周明娟算计,心里哪能没有气?
如果说,顾怀庆纵容周明娟抢走顾光宗一事,彻底寒了张春妮的心。
那他和周明娟不把顾光宗当人看,算计糟践顾光宗的行为,就彻彻底底激怒了张春妮。
当初顾怀庆跑来清河县,想打顾时年主意的时候,张春妮就生过弄死顾怀庆的心思。
这一次,周明娟又不知死活的利用顾光宗算计打压顾时年,瞬间引爆张春妮的怒火,让她第一次有了跟顾怀庆和周明娟不死不休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