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昏黄的路灯,顾时年清楚的看到这几个十六七的小年轻手里,握了两柄长长的军刺。
锋利的刀尖在灯光下闪着幽光,血槽部分带着暗色的阴影,明明灭灭,散发着嗜血的戾气。
顾时年感受到这些人冲天的杀气,心中一凛,全身肌肉都戒备起来。
领头的小年轻上下打量了顾时年一番,咧起一边嘴角,语气平淡的问,“你就是顾时年?”
顾时年不说话,缓缓褪下手上的手套,迎着那双毫如死水一般、毫无情绪的眼睛点点头,“我是顾时年。”
“能对上号就行。”那人说着后退几步,用充满恶意的眼神死死锁住顾时年,“你坏了别人的好事儿,有人买你的命,这活儿我接了。”
顾时年脑中几乎是一瞬间闪过顾光宗和周明娟的名字,只是这会儿他已经没有时间想自己被人追杀的原因了。
把手上的手套砸在拿军刺的小年轻脸上,抬脚踹开身后的人,转身撒腿就跑。
他是有些身手,可是很明显,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身上都带着沾过人命后的血腥气,更何苦对方手上还有武器。
再加上他年龄上的劣势,无论从身高,还是力量,又或者是身体素质上,他都比这群人要差一些,正面对上,他一定会吃大亏。
领头的没想到顾时年腿上还有些力气,能把他的人踹开,愣了一瞬,带着人,呼啦啦追了上去。
这些人怕招来街上巡逻的人,也不敢骂骂咧咧的大声喧哗,只是闷头追着顾时年。
顾时年察觉自己甩不脱这些人,转了个方向,往县城最中间的十字大街跑去。
这个时间点儿,十字大街有巡逻的红袖套和民兵经过,只要跑过去,他就安全了。
不管这几个人是谁找来的,只要敢对他下死手,他就能让这些人置于死地,让他们把幕后之人咬出来!
眼见顾时年就要拐上十字大街了,领头的小年轻脸色一沉,“不好!那条街上有巡逻的,不能让他过去!”
在说话的同时,领头的抓过跑在旁边的大个子手上的军刺,直直地朝顾时年背后甩了过去。
顾时年身体下意识一躲,军刺擦着他的胳膊,插进冻得硬邦邦的马路上。
意识到对方只剩下一把军刺了,顾时年停下脚步,抓起地上的军刺,回过头,看着这群人一步一步逼近。
顾时年就站在一条稍微窄一些的街道里,身后不到一百米,就是十字大街,他甚至能听到巡逻的红袖套和民兵打招呼的声音。
这么一点点距离,只要他喊一声,那些人就能冲进来。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得再做点准备。
领头的人目光扫过顾时年手上的军刺,狞笑一声,接过手下递上的军刺,直直扑向顾时年。
两人几乎是一瞬间就过了好几招。在对方又一次甩手刺过来的时候,顾时年忽地一笑,微侧着身子迎上去,同时手上的军刺也朝对方的大腿刺了过去。
领头的看着插在顾时年胳膊上的军刺,又低头看看插在自己大腿大动脉附近的军刺,脸色一下就变了。
而顾时年则趁机扯住领头的衣领,扬着嗓子就喊:
“有特务!快来人啊!抓特务!”
下一瞬,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扑腾腾的脚步声,还有声嘶力竭喊着“站住!”“不许跑!”的声音,一下子响彻整条街道。
领头的被顾时年死死揪住跑不了,而剩下的几个人一下散开,趁着夜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民兵和红袖套很快赶了过来,打着手电筒,看到两人身上沾满血迹的人在地上打做一团,赶紧把两人分开,又分别押了起来。
顾时年抬手捂住不断出血的胳膊,对领头的民兵道,“同志,这人是特务,今天带了五个人,拿了武器在路上截杀我。”
领头死死捂住自己的大腿,眼底闪过厉色,也对民兵道,“同志,我不是特务,他是在污蔑我,我们是有四人恩怨,就约在这里解决事情。”
特务是啥?
那是叛国贼!
是最最严重的罪名,一旦确认,劳改一辈子都是判轻了。
所以这人干脆给自己扣上聚众斗殴的罪名,以摆脱顾时年给他扣上的,特务的帽子。
只是,顾时年都使出苦肉计了,哪能轻易让他脱罪,当即转过头对民兵道,“同志,我一个月前在省城帮忙抓了两个特务,通过审讯,成功阻止了他们炸毁临阳火车站和临阳电厂的计划,也确认那两个特务就是炸毁北山煤矿凶手的同伙。
在三天前,县里接到省里通知,代替省政府给我颁发表彰,这事儿全县城的人都知道。
就在刚在,这名特务带人拦住我,说我是‘坏了他们的计划,破坏他们行动’的人……”
“顾时年!你再敢胡说,我让你在清河县混不下去!”
小年轻被顾时年这番话吓得面色全无,被两个民兵押着,挣扎着冲顾时年大喊。
“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不是特务,咋会选在我刚接受完表彰,暴露了身份后就来找我的麻烦?
还好我会点拳脚功夫,要不然就不是胳膊被刺中,而是心脏被刺中了。
要是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丢的可是咱们清河县的脸!”
小年轻听到这里,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完了,今天这屎盆子,真是硬生生扣他脑袋上了。
这小子的心太狠了,这是要他们一帮子人,还要幕后黑手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