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云裳所料,男孩翻遍全身,只找出皱巴巴的三分钱,连给他自己耳朵涂点红药水都不够,又哪里有钱给林大妮办住院手续。
看着手上沾了血的三分钱,男孩愁的坐在手术室门外哗哗地掉眼泪。
“我没钱……呜呜,我姑,我救不了我姑,呜,我姑也没钱……都让周婆子拿了。”
之前怒骂周婆子的大娘把男孩拉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道,“大成,你姑病了,你就是你姑的主心骨,你可不能乱!放心,这都新社会了,医院肯定会给你姑救治到底的。”
男孩松了口气,抹着眼泪,“大娘,你能不能帮我跟医生说说,先给我姑看病,我明天出去赚钱慢慢还给医生……”
“我说你这孩子咋这么木呢!你姑是鞋厂职工,把工作证押在医院就能办住院手续,回头让厂里补个证明就行!”
“大娘,我姑工作证不在我这里。”大成咬牙切齿的道,“在周婆子手上,她每个月都用工作证去领我姑的工资!”
大娘也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看了眼手术室大门,小声教大成道,“没事儿,医院这边肯定会先救你姑,你现在赶紧去妇联,让妇联的同志出面把你姑工作证要回来,要不你姑这住院手续没法儿办。”
大成连连点头,大娘看着他耷拉的耳朵,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塞过去,“你姑没那么快出来,你先去看耳朵,看完后再去妇联。”
见大成嘴唇抖得都说不出话了,大娘摸了摸他的肩膀,“这钱是大娘借给你的,等你姑下个月发了工资还给大娘就行。”
云裳和顾时年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两人都没有要帮大成和林大妮出医药费的想法。
很显然,这姑侄俩还没到无路可走的时候。
林大妮有工作,可以把工作证押在医院,让医院扣除林大妮下个月的工资抵医药费。
而大成作为林大妮的家属,他的医药费也可以从林大妮的工资里扣。
反正林大妮的工作证一直捏在周婆子手上,就算云裳和顾时年帮这姑侄俩垫付医药费,林大妮也拿不到自己的工资,还白白便宜了周婆子。
要是让医院跟皮鞋厂交涉,直接从厂里把林大妮的工资扣了,就算周婆子闹翻了天也没有办法拿到钱。
而且那位联防队的大娘也给大成支招了,要是大成能借着林大妮住院抢救,周婆子不但不出医药费,还扣着工作证不让林大妮办住院手续的事情去告状,那妇联的人一定会介入调查,在帮林大妮讨回自己工作证和工资的同时,还能敲打敲打周婆子,这样他们姑侄俩以后的日子也要好过许多。
在这样的前提下,云裳和顾时年自然不会插手林大妮的家事。
联防队大娘帮大成支完招,很快又风风火火的出去巡街了,而大成捏着五块钱,走到顾时年和云裳面前,抹着眼泪的连连给两人道谢。
顾时年难得的没有板起脸,“你耳朵伤口太大,赶紧去找医生缝合,我和妹妹在这里替你守着你姑。”
大成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急忙掉头回来,“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我,我叫大成,今年九岁了……”
云裳倏地瞪圆了眼睛。
大成九岁了?
看他的个头,也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哪里像个九岁的孩子?
顾时年眼底也闪过诧异的神色,随后笑着道,“我叫顾时年,比你大两岁,这是我妹子,叫云裳,今年五岁。”
大成看着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云裳,有些难为情的挠挠头,随即咧嘴憨笑一下,转过身跑去看耳朵了。
云裳回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时年,直到他挑眉看过来,才一脸严肃的问:
“顾二哥,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大成或者林大妮?”
“怎么这么问?”
“你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现在不但管了大成的闲事,还破天荒的跟联防队的人送林大妮到医院,要说这中间没有问题,连鬼都哄不住!
顾时年蹲下身,盯着云裳的脸仔细看了半天,在云裳越来越疑惑的眼神中开口问,“阿裳,你有没有觉得林大妮很眼熟?”
“顾二哥也这么觉得?”
云裳诧异的问了一句,随后皱起眉头,“我之前在林大妮家里就发现了,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顾二哥,你说这林大妮到底像谁啊?”
顾时年叹了口气,抬手抚着云裳的眉眼,“阿裳,那林大妮跟你很像……”
“跟我像?”
云裳这次是真惊着了,抬手摸着自己的脸,眼底一片慌乱。
她不是云大川和王寡妇的孩子,现在出现个跟她很像的林大妮,她的身世……会不会跟林大妮有关?
“……顾二哥,我跟林大妮,真得很像吗?”
顾时年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你和林大妮还不是最像的……阿裳,你还记得文锦阿姨吗?”
“我小姨?”云裳疑惑了,“顾二哥,你是说……林大妮更像我小姨?”
顾时年再次点头,“像,非常像,五官几乎一模一样。”
云裳张着嘴,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小姨心脏不好,二十五岁就病故了。
当时云裳只有六岁,因为年龄的原因,她对小姨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这会儿听顾时年说起小姨,云裳脑中只有一个朦胧的身影,其他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那时候还不到六岁,可能对文锦阿姨的记忆不是很深。其实文锦阿姨当年不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