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锦宁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起床漱洗吃过早饭后,仍然照着往常的生活节奏,先打一遍拳,再练半个时辰的字,然后看书写文章。
她这里不紧不慢,杜家其他人却没闲着。
姚书棋和汪福来一早就跑到贡院门口等着了。尽管杜锦宁说不用去等,不管名次如何,举人她总是能拿到一个的,只在家里等着衙役们来报喜就行了。
可姚书棋和汪福来在家里哪里坐得住?反正杜家人口简单,内宅又有朱大娘帮管着,外面的生意又由庄越抓总,姚书棋基本上都是围着杜锦宁打转,听她调遣。汪福来更是只管赶车。今天杜锦宁打算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两人不就闲下来了吗?自然要去贡院门口蹲着,好第一时间知道自家少爷是不是得了解元。
陈氏今天尤其忙碌,昨儿个回到家她就让家里针线上的女人给陈立准备衣裳,又让杜方蕙给她挑了首饰,打昨儿个晚上起,到今天早上,她都在突击培训陈立的言谈举止。
“说话的时候别老低着头,你长得挺不错的,又不是见不得人,干嘛一说话就把头埋到胸口上?抬起头来说话。”
只一个晚上一个早上,是不可能把一个人十几年的习惯改掉的。只要陈立不畏畏缩缩太过份,陈氏就满意了。
满意之后,又将陈立打扮了一番,她就领着陈立出门了。
去哪儿?自然去葫芦巷一个跟她要好的太太家做客。
李太太见陈氏带着个陌生姑娘过来,又不是丫鬟打扮,便有些好奇,问道:“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侄女立姐儿。”陈氏笑着,对陈立介绍道,“这是李太太。”
陈立为了脱离自己那对极品爹娘,可谓是拼尽了一辈子的勇气。这会子姑母带着她出来见客,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不过想起姑母出门前的叮嘱,她还是努力唤了一声“李太太”,虽说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一般,但终是唤了人,没给陈氏太过丢脸。
陈氏便笑道:“她刚从乡下来,没见过什么世面,让你见笑了。”
李太太平时跟陈氏交情不错,平素没事了也时常走动,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她一面吩咐丫鬟给陈立拿见面礼,一面问陈氏道:“你什么时候回乡下了?你家宁哥儿不是在参加乡试吗?”
陈氏笑笑没说话,只端起茶盏喝茶。
李太太会意,转头对自家的大丫鬟道:“陈姑娘第一次来,你陪她在院子里走走。”
陈立听了,拧紧了手帕,不知所措地望着陈氏。
陈氏对她温声道:“李太太跟我跟姐妹似的,她家就是我家,你放自在些,别害怕。有什么事只管跟这位紫萱姐姐说。”
陈立只是点了点头,跟着紫萱出去了。
陈氏这才对李太太道:“我哪儿回了乡下?是我娘家兄嫂昨儿个从乡下来,把她送来的。”
她回漓水县是悄悄地来去,大家都不知道。原先她去齐家住那两日,就跟李太太说是因为那晚放火被吓着了,连夜去了三女儿家里住。她们这些内宅妇人有时候几天都不露面,她是在家还是去了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李太太越发不解了。没得兄嫂来了,陈氏把兄嫂扔在家里不管,自己领着侄女来窜门的。
她隐晦地打听道:“既然你嫂嫂来了,怎么不把她也带过来?也好让我也见见。”
陈氏摇摇头,苦笑一下:“他们今儿一早就回去了。”
她看了李太太一眼,长叹一声道:“唉,你不知道。当年我生我家宁哥儿的时候,我娘还在世。因着我相公早逝,她老人家怕她去了我兄嫂不给我撑腰,便硬是给我家宁哥儿和立姐儿……”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门外:“就是我这个侄女儿。给他们两个孩子订了娃娃亲。可后来我娘去世,我在杜家处境困难,我兄嫂就不乐意了,我每回提这件事,他们就拿各种理由来搪塞我,到后面还说当年的事做不得数。”
说到这里,她摇头叹息着,满脸的苦涩之意。
因怕杜辰生和杜云翼等人来闹,坏了几个孩子的名声,陈氏早在跟李太太她们搭上交情之际,就在杜锦宁的授意下,有意无意地把杜家的那点子事说出来了。李太太是知道陈氏前些年在杜家过的什么苦日子的。
这会子见陈氏这样,李太太连忙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劝慰道:“现如今你苦尽甘来了。你家宁哥儿头两场考试都是前三名,解元都不在话下,举人更是十拿九稳,你明儿个就是举人的娘亲了。以前的事就别想了。”
“可不是。”陈氏挤出一个笑容,可这笑容还没到眼底,便又散了去,表情又愁苦起来,“可我兄嫂就是见不得我好。这不,想是知道我家宁哥儿很快就能做举人了,昨日匆匆忙忙地把立姐儿送来,说是让我们婆媳培养培养感情。”
李太太愕然:“他们这是……”
“可不是?眼看着我家宁哥儿有出息了,马上就是举人老爷了,就赶紧来认这门亲了。还生怕我不认,把立姐儿往我家里一扔,夫妻俩就走了。还嚷嚷说,我要是不认这门亲,他们就去主考官那里闹去,说我家宁哥儿德行有亏,背信弃义,嫌贫爱富。”
李太太同情地看着陈氏,眉头慢慢蹙了起来。
“你说我……怎么就遇着这样一对兄嫂呢?”陈氏拿手帕捂住了脸。
“那你这是打算承认这门亲事了?”李太太不赞成地道,“依我看,就不该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