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宁倒不客气,对杜方菲道:“大姐,你帮我烧火。”
陈氏还以为她怕累着杜方菲,忙道:“让你大姐干,她今儿个没下地,不累。”
“不是,我在书上看了个制茶的方子,想炒个茶。至于怎么做,你们不懂的,还是我自己来。”杜锦宁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姐你帮我烧火就行。”
杜方菲无奈,只得坐下来帮她烧火。
绿茶有炒青、蒸青、烘青三种,古代一直都是用蒸青工序制作茶饼,直到明朝中后期,大方和尚在安徽休宁制作出松萝茶,炒青绿茶才得以出现。
因炒青绿茶香高味醇,味道比蒸青绿茶好很多,到得后世,炒青绿茶统占江山,蒸青绿茶基本退出了舞台。
像杜锦宁在袁修竹那里喝的顾渚紫笋,就因制作工艺被市场抛弃。后来得以重现,也是改革了制作工艺,采用炒青的方式进行杀青,才重新焕发了生机。
由此可见,炒青绿茶在味道上远胜于蒸青。
现在,杜锦宁所用的杀青方法就是炒青。
锅底的水份在火焰的烘烤下蒸发不见,锅底的温度渐渐升高,杜锦宁用手在离锅底不远处感受了一下,觉得温度差不多快有两百摄氏度了,这才将茶青倒入锅中,开始翻炒,一面炒一面进行揉捻。
陈氏在一旁看得胆颤心惊,忙不迭地问道:“这锅这么烫,你用手来炒,可不得烫伤了?”
杜锦宁笑道:“您看,我的手根本没接触锅底,都是放在茶叶上的,所以不是很烫。”
其实是比较烫的,但还没到烫得受不了甚至烫伤的地步。
陈氏一看果然如此,这才放下心来。
董大成别看采了一竹篓的茶青,可炒起来,也就一锅的量。杜锦宁花了一顿饭的功夫把茶炒好,就算将毛茶制好了。
一竹篓的茶青,炒干之后就那么一捧干茶。
这茶虽是冬茶,但因为采的原料幼嫩齐整,制出来的茶还是挺漂亮的,翠绿的芽叶上披满了白毫,她用的是毛尖的制作手法,所以茶呈条索状,她看了看,也没什么茶梗,不用再进行筛选就是好茶。
杜锦宁看看天色已黑了,今天是去不成关乐和那里了,便歇了心思,让大家关门睡觉。
绿茶里的咖啡碱含量可不少,陈氏和杜方菲等人又从不喝茶,她可不敢给她们喝,怕她们睡不着。
便是她自己,也只泡了一点点,尝了尝味道,觉得跟前世喝的绿茶差不多,便没再多品尝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杜锦宁便带着茶直接去了关府。
书院已放假,只留了两个斋夫和守门的老苍头在那里看守,其他人都纷纷回家过年,关乐和此时自然不在书院。
关乐和做了多年的山长,他书院里有多少家境一般的学子都考取了功名,所以关家门房从来不以衣冠取人——谁知道眼前的穷小子下一届科考时不是秀才呢?
故而一听杜锦宁自报是关山长的弟子,门房便飞也似的进去禀报了。
不一会儿,关嘉泽就出来了,将她迎了进来,一面好奇地道:“你有什么事?莫不是来请教学问的?”
这不是傻么?好不容易不用上学了,得在家里歇一歇,杜锦宁还来请教学问,是该说她傻呢还是说她傻呢?
他可打听过了,杜锦宁虽原先只每日上午去他叔叔那里一转,可课业一点儿也不轻松。一天练的字和背的书,可够他们学十天了的。
现在能放松一下,她还不干,上赶子跑过来受虐,这不是傻是什么?
“不是。”杜锦宁道,“我有别的事找山长。”
关嘉泽越发好奇,不过这时候已走到关乐和的书房了,他没再多问,引着杜锦宁进了书院。
关乐和正在练字,杜锦宁直等到关乐和写完最后一笔,将笔放了下来,她才上前行了一礼。
“坐吧。”关乐和指指椅子,自己在首位上坐了下来。
杜锦宁和关嘉泽坐下,小厮便提着壶子上来,给各位上茶。
杜锦宁却止住了他,道:“你提一壶刚烧过的开水过来。”
小厮看看关乐和,关乐和摆摆手,笑道:“听他的。”
“你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关嘉泽忍不住又问道。
关乐和也望向杜锦宁。
杜锦宁拿出那个小陶罐来,打开盖子递到关乐和面前:“老师,您闻闻。”
关乐和先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发现是灰绿灰绿条索状的东西,看样子像是茶叶。他心下一动,将罐子放到鼻子下嗅了嗅,一股好闻的清香扑鼻而来。
他讶然,问道:“这茶是哪儿来的?”跟他喝过的好茶的香气不同,似乎更加好闻一些。
这茶是杜锦宁拿来的,他才会有此一问,毕竟以杜锦宁的家境,还买不起如此好茶。
杜锦宁笑道:“原先弟子就说过弟子从一个游方道士那里听过一个制茶方子,只是苦于没有新鲜茶叶,没法制出来取信于先生。正好昨日凑巧得知庄子后山上有三颗野茶树,便立刻邀了董叔一起上山,采了些鲜叶来,按着那方子制了茶,今日拿来给先生尝尝。”
“哦?是吗?”关乐和一挑眉,仔细地看了看陶罐里的茶叶。
此时小厮已提了一壶烧好的水过来了。
杜锦宁接过壶子,先把壶盖打开,然后在每个杯子里倒了一点开水,烫了烫杯,将杯里的水倒掉,旋即将茶叶投入杯中,用一点热水润了润茶,这才将杯注至七分满,放到关乐和与关嘉泽面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