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君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举动了。
本来师门只是让她见机行事,并不一定就得当场翻脸动手。可她觉得赵元谨不过一个普通的诸侯,身边看起来也没有太强的护卫力量,以自己和两位师侄的修为,完全可以直接解决,省得以后还要和这个麻烦人物继续打交道。
赵元谨如今的势力扩张发展速度太快,或许等到吴振策好不容易解决了朝廷大军之后,回过头来却发现一个更强大的对手已经出现在身边。
辛辛苦苦一场,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这绝不是师门能够接受的结果。
正常情况下,赵元谨身边的护卫纵然拼死反击,最多能够留下清林、清远师兄弟,她自己连轻伤都不一定会有,而赵元谨本人却是必死无疑。
只要他死了,荆州境内诸侯混战,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出现结果了,将来吴振策便可从容不迫地一统南方。
然而动手的后果,却是令这位凌苍山一脉的天之骄女始料不及,一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年轻文官,竟然拥有能够对她形成致命威胁的神奇手段。两位师侄被一击毙命,而她自己若不是当机立断催动秘法逃命,多半也得永远留在那里出不来了。
先天巅峰级的武道宗师,肉身的强悍与柔韧度自然远超常人,云绮君以真气封住伤口附近的穴位,从身上摸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强忍着剧痛将那颗金属弹头弄了出来。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暗器?还是火器?似乎都不像……”
她包扎好伤口,摸出一颗丹药服下,然后将弹头放到眼前仔细端详。
这个世界同样是有火铳的,只是目前还处于相当原始简陋的阶段,射速极慢不说,射程不过二十步,杀伤力也相当有限,造价还不便宜,因此并不具备多少实用价值。
对上普通士卒都是如此,对付武道宗师那是想都别想,因此云绮君审视了一番毫无结果,只能先收起来。
“……如今这样子,赵元谨是杀不成了,而且南方出了这样大的变数,还是得尽快赶回师门,禀告祖师后再做处理。”她心里默默思忖着。
……
扬州。
青石条砖砌成的城墙上,浑身甲胄的吴振策站在垛口边沉吟不语,凝望远方,目光幽深。
年近三十的他身强力壮,多谋善断,能纳谏言,起事至今攻城略地未尝一败。因此从者云集,麾下能人贤士不少,已是公认的南方第一大诸侯,威望人气最高的潜龙。
如今面对十几万朝廷精锐围剿,吴振策也不觉得如何担忧,大齐朝廷已是日薄西山,气数将尽。如今这样子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只要自己能够挺过这一关,朝廷在南方的统治根基就将彻底崩解。
届时自己占据了富庶的南方,至少可养三十万精兵,等若有了逐鹿中原的最大资本,将来一统天下都指日可待,北方的那些诸侯潜龙,拿什么同自己争?
“大王……”一位内侍过来行礼后小声唤道。
虽然如今还没有正式登基,不过吴振策已经开始以汉王自居,身边的臣属都这样称呼,而且与其他诸侯的往来文书上同样如此。
“什么事?”吴振策淡淡地问着。
“兰妃娘娘刚已经生了,是位小公主,母女平安。”内侍满脸堆笑地禀告着。
吴振策闻言,眸中多了些笑意:“那就摆驾回宫吧,本王去看看,再令内务府设宴款待群臣,所有内侍宫女都可领一月赏钱。”
内侍喜滋滋地叩头谢恩。
侍卫们簇拥着吴振策走下城墙,宽大华丽的汉王车辇早已等候在侧,待他坐上去之后,大队人马便启程向着城中的王宫行去。
须臾之后,随着内侍的通报,明黄帷幔外进来一位神情冷肃的官员,向着主位上的吴振策磕头行礼。
“起来说话吧。”
吴振策睨了他一眼,语气温和地道:“陈卿的差事办的怎样了?”
“臣幸不辱命,所有不服王上、与其他诸侯和朝廷暗通款曲的世家大户都已全部拿下,家产尽数抄没。共计白银七十三万两,珠玉珍玩两百三十九箱,丝绢三千七百匹,粮田一千一百顷,桑田三百五十顷……”
这位陈姓官员细细说完,又从怀里取出一份清单名册呈上。
吴振策接过随意翻看一下,略有些感慨地道:“卿办的不错,这些财物又可供全军一段时日的开销了。哎,大业何其艰难……”
军国大事耗费无量,战事一起,金山银海都能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因此吴振策也只能多方筹谋,绞尽脑汁地筹措财物来满足军需。如这种抄家灭族的事情,自然是来钱最快的途径。
不过心怀不轨的官员世家终究是有限,而且出于安抚收买人心的考虑,这种事情也不能做得太多,多了必然会影响吴振策的声望。
“好了,将那些家族中人男丁全部处死吧,年轻的女眷留下一半赏赐有功之臣,剩下的择日发卖,这样又可得一笔银两收入了。”吴振策最后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陈姓官员显然是专门负责着干脏活的差事,闻言丝毫不感到意外,沉声应是,磕头之后退了出去。
义不行商,慈不掌兵,何况是人主君王?这些家族既然敢违逆王上,就要有身死族灭的觉悟。
吴振策默坐片刻,心里又想起刚刚降世的小公主,心里略微浮现失望之意。
他没有近支兄弟,子嗣也不算多,迄今只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外加四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