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嘴角含笑,说道:“大概是因为宁公子不想你为他而担心吧?毕竟变成魔尊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一个心理障碍,小王猜度着,小王应该没有猜错吧?”
帝玺闻听此言,却沉默不语了。
夜月明说的没错,她一直以来担心的就是宁意成为魔尊之后,会带领魔界走向什么样的极端,而现在宁意既然已经成了魔尊,那么这件事情就不由得她不考虑了。
可是要如何考虑呢?帝玺并不能确定阿意会不会一直听自己的话,更不能确定有朝一日等她死了,阿意会不会突然发生变故。
魔界的力量从来不比妖界和冥界弱,只不过是因为魔尊消失时间太长,而司情和洛羽两个人又素有嫌隙,各自为政,这才让魔界看起来似乎有些分崩离析之态,可即便如此,魔界的力量仍仍然略微高于妖界一些。
换而言之,苏醒之后的阿意若是有心的话,只要稍微整顿一下魔界,那么,重获新生的魔界完全可以跟天界抗衡。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怕到帝玺甚至都不敢往深的层次去想。
她万万没有想到,只在她昏迷的这么短短一小段时间内,竟然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更让她诧异的是,这件事情谁都没有跟她说,不管是后倾还是般若,都选择了三缄其口。
想到这里,帝玺难免觉得心里头有些闷闷的,连带着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起来。
她沉沉呼吸了一会儿,等到自己心口那种重压渐渐消失之后,她才看着夜月明说道:“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还是大家都知道了?”
夜月明回答道:“小王只是一个凡人罢了,若不是她们提起这些事情,小王如何能得知?”
这一句话算是明明白白告诉了帝玺,宁意的灵气苏醒这件事,除了帝玺一个人之外不知情之外,其他人全都了解了,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宁意自己。
“阿意醒来之后,难道没有为了自己的能力突飞猛进而感到惊诧么?还有,他有没有什么跟之前不太一样的地方?”知道阿意苏醒之后,帝玺的心中多了不少症结,恨不得现在就能一一解开。
夜月明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宁公子还是那个宁公子,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有玺儿,你也不用太担心,宁公子做事情从来都还算有分寸。”
明明知道夜月明这些话是用来宽慰自己的,可是帝玺听完却完全没有要放松下来的意思,相反,她反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都低沉了不少:“我现在有些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夜月明自然心里是清楚的。
可是,他即便清楚又能如何呢?眼下并不是能够把一切都跟帝玺挑明的时候,苏卿离并不希望这么做,不管是谁,现在都达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暂时遵从苏卿离的建议。
他们听从苏卿离的话,不是因为苏卿离死天君,而是因为对这里的人来说,帝玺如今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至少在找出倾渊之前,绝对不能让帝玺出事。
若是在此之前,帝玺出了一点儿纰漏,将会有不少人恐怕会直接背叛天界。
夜月明甚至有理由相信,一旦玺儿死亡,倒戈相向的人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后倾而已了,苏卿离也一定会叛投倾渊。
即便苏卿离说过,自己绝对不会为了帝玺而反抗正义的同盟,但是这些话也只不过是听听罢了,真要是出现了这一天,夜月明可以笃定,苏卿离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夜月明也觉得脑袋有些疼。
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只不过是沧朔的皇帝罢了,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本来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他对帝玺的歉疚之情,只是因为阿渊的性命还掌握在那个人的手中,才让他不得不搅和进来。
可是这样的掺和并不能给他任何好处,相反只能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夜月明想到这里,越发觉得人生没有什么趣味了,他突然升起了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手上的纹路,像是突然魔怔了一样,悄声说道:“若是小王能够现在就病发身亡,那就好了。”
帝玺被夜月明的话吓了一跳,死死盯着夜月明的目光都带了一些惊惧,她稍稍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方才用有些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殿下,你在说什么呢?”
夜月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有,小王只是突然间有些感慨罢了。你说说看,人活一世是不是太累了?小王有的时候觉得人活着真是没有什么意思。”
帝玺闻听此言,耸了耸肩,然后指着自己说道:“殿下这么说似乎有些妄自菲薄了,你所经历过的生活在惨似乎也惨不过我,我这数百年来所经历的一切比起殿下你来,可以说是大巫见小巫了,若是殿下连这一点点问题和悲戚都承受不住的话,那么沧朔在你的手上恐怕是祸非福。”
帝玺在这一瞬间,似乎把夜月明看成了连家江山的历代接任者,用苦口婆心的话语,一点点将自己想说的话告诉给他们听:“从来人要享受越高的权力越多的乐趣,就要付出越多的孤独和背叛,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没有谁能够逃脱这样的束缚,哪怕是苏卿离,哪怕是天帝都是如此。殿下你得到的多,失去的也多,所以老天待你不算薄了。”
多少次午夜梦回,帝玺都会忍不住想到自己过去的数百年光阴,越想越觉得觉得老天对自己大概是太不公平了。
她经历了数百年的不公平,才在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