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耶律楚材感到棘手跟头痛的是,当今圣上赵扩,在朝堂之上还在为谢深甫背书伸冤,可转过头在单独召见他时,就完全没有了把谢深甫当左相的觉悟,越发有着耶律楚材在叶青身上时常看到的狠劲,此刻在赵扩身上若隐若现,告诉耶律楚材不必有什么顾忌,朝廷既然迁都,就是希望能够有一个清明的朝堂,你耶律楚材大可放开手脚去调查此事儿。
只要这件事情办好了,圆满了,吏部尚书的差遣也不是不可能,当然,若是办砸了……是,你是燕王一手提拔的,到时候恐怕不用朕出手,燕王的惩治恐怕就够你耶律楚材喝一壶的了。
刚刚与一同前往燕王府碰头的完颜从彝,在马车上安慰着想死的心都有了的耶律楚材:“不管怎么说,这说明圣上还有燕王都很信任你,所以才让你来处置调查这件事情。身在其位……。”
“那要不要一会儿见了燕王,我跟燕王说说,这件差事就交给你怎么样?至于圣上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去说,如何?”耶律楚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完颜从彝的胳膊说道。
“你少来,这件事情趟进去就是刀山火海,不死也得脱层皮,你别连累我!”完颜从彝急忙拽回自己的胳膊,甚至还往车厢里挪了挪,巴不得距离耶律楚材越远越好。
“你不是说这是一件好差事儿吗?”耶律楚材气急道。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就行了,何必在意话真话假呢?”完颜从彝一幅死道士又不是死贫道的猥琐模样儿。
“你变坏了,自从来到燕京后,你这个当年金国的霍王,变得越发奸诈了。”耶律楚材摇头鄙夷道。
“没办法,虽然我是燕京府知府,可如今燕京安抚使已经到位了,那可是皇太后的亲弟弟啊,我这个知府……当的不比你轻松啊。你好歹头顶上已经没人天天监视着你了,而我呢?抬头就是天啊。”完颜从彝也开始大倒苦水,不过看其神色,发现他说的话语并没有他那轻松的表情那么不堪。
“李立方能当安抚使,那是因为燕王的面子,也是因为给皇家面子,而李立方是什么货色,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在临安,除了朝堂政事之外什么都好。要不是皇太后以及燕王给他撑腰,早就被朝廷罢免了。”耶律楚材显然对李立方的才能是知根知底。
“但不管怎么说,我这里终究还是不方便,这件差事,我倒是觉得燕王跟圣上找对人选了,整个朝堂之上,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做这件事儿了。”完颜从彝说道。
“唉……。”耶律楚材无奈的叹口气,他就知道,叶青把他从太原府召回来,而且还把他放在了吏部这么重要的地方,一定是别有用心,绝不是因为感念他这几年没有跑回金国从而给他的厚报。
不管是他耶律楚材还是完颜从彝,其实都知道这件事情看似简单,但其中的利害关系,或许只有他们这些身份为金人的官员才懂。
这件事情,若是交给一个宋人,那么自然是会让其感动的对赵扩、燕王五体投地,毕竟都是宋人,何况只要有真凭实据,那么只要坐实了谢深甫的罪名,朝堂之上的其他官员面对确凿的证据,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可他耶律楚材则是金人啊,若是真把谢深甫罢免了,那么其他宋人官员,即便是嘴上不说什么,但暗地里……恐怕一个个都会憋着找他为谢深甫报仇了吧?
毕竟是一个金人,朝堂之上的背景根基,跟其他宋廷官员没法比,就算是有燕王为他撑腰……可谁知道,叶青是不是只是拿他当替罪羊呢?会不会在罢免了谢深甫之后,便任由他耶律楚材在朝堂之上被其他人排挤、打压,任由他自生自灭呢?
拿下谢深甫,确实可以让朝堂恢复赵扩跟叶青想要的清明,可宋人官员被金人法办这股憋屈,朝堂之上的那些宋人官员,总要找个地方找个人来发泄发泄吧?若不然的话,那这朝堂在宋人官员眼里,岂不是成了一个金人为优的朝堂了?那如此一来,朝堂之上的其他官员还会真心为赵扩卖命吗?
被自己人处置自然是无可厚非,尤其是在面对确凿的证据时,可若是被一个外人处置,朝堂之上的官员,自然是不敢对赵扩、叶青表现出不满,但收拾他一个小小的耶律楚材,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完颜从彝听完耶律楚材的分析,虽然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早已经一清二楚,不过还是诧异的看了看耶律楚材,而后又看了看车厢里大大小小,排的满满当当的小木盒、小木盒。
“那这些东西……你这是……不像你耶律楚材的风格啊,以前你前往燕王府,可都是空手去的啊,这一次竟然备了这么多……。”完颜从彝的语气中,打趣的成分甚至多过惊讶的味道。
“别明知故问,至于为什么,你能不清楚?这不是还想在事后保住我这条小名,要是可能的话,自然是希望燕王开恩,可千万别把我放在燕京朝堂之上了,把我调到哪里都行,哪怕是最南边呢,我都认了。”耶律楚材苦大仇深的说道。
“我觉得燕王肯定不会放你离开燕京的。”完颜从彝笃定的说道。
“乌鸦嘴!万一呢?为了那希望很小的万一,我不也得试试不是?”耶律楚材不死心道,而后颇有感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