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最后还是把你也给连累了。”
屠宴北坐在地上,满是歉意地对着秦丰说道。
秦丰望着高窗上照进来的月光,倒是笑着摇了摇头。
“被送进来也不能怪你,只因为那李国舅太不知进退了而已。”秦丰话至此处,则是看向了屠宴北,问道,“不过难道你之前就没有想到李国舅会在百圣宴上针对你吗,既然你与他本来就是死对头的话,应该想得到才对啊?”
屠宴北抬头看向秦丰,却是暗自苦笑一声。
他说道:“原本今日李聂是不会去的,因为李聂向来张扬跋扈,做任何事情也是不分轻重,所以除非有什么必要原因,否则李家是不会让李聂到百圣宴这样的场合去的。”
秦丰听着他的话,便是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秦丰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他放出来咬人?”
“他也不是狗,什么咬人不咬人的。”
屠宴北干笑一声,随后点头说道,“不过有人想拿他来对付我,想来也是事实。”
一边儿听着他说话,秦丰则一边儿坐到了屠宴北对面的草堆上。
“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百圣宴应该是魏国十分重视的大事吧?”
“是的。”
“那么也就是说,敢在百圣宴上惹事的人,就不是普通人了吧。”秦丰说道,“那个人,要么是朝中权贵元老什么的,要么就是对你恨之入骨的人。”
“呵,你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屠宴北说着话,则又是苦笑了一声。
秦丰见状,则略带疑惑地问道:“你笑,是因为我分析错了么?”
“不,你分析的很正确。”
屠宴北话至此处一叹后,才继续说道,“不过秦老弟你可能有所不知,魏国自古以来便是世家治国,故而也形成了一种不太好的风气。”
“比如说呢?”
秦丰问道。
屠宴北答道:“官绅一派,世家大族一派,王权贵胄一派。王权贵胄即大魏王族,世家大族自可不必多说,官绅则是小族或是平民而官的人。而三派之间,王权贵胄与世家大族自古相互扶持,自诩上等人,而平民乃至官绅,哪怕官做的再大,也同样会被定义为下等人。”
静静地听他说完之后,秦丰便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后,屠宴北则又继续说道:“数千年来,王权贵胄掌权,世家大族掌势,魏国的天下为此两派分而治之。这本并无不妥,可惜世道无常,得势蟒雀亦可吞龙,世家大族千百年来以势duó quán,才有今日这般局面。”
“什么局面?”
“天下依旧是他姬魏家的天下,可真正在这魏国天下分握大权的,却是那几个世家大族。现如今是王权与大族相互制衡,若大族之间哪怕稍有摩擦,亦或是王权交接到了无能君主的手上,大魏必亡。”
屠宴北说道,“即便没有那些事情发生,那些上等人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欺压与剥削的对象,依旧还是平明百姓,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下等人。所以在这个关头,能够改变一切的只有三种契机。”
话至此处,他看向了秦丰。
秦丰同样看向了他,但后者却是沉默不语。
前者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其一,强敌入侵。惹怒秦、楚或是齐国,如此便能够带给魏国一次推翻重构的机会。不过这相当冒险,但凡棋差一招便会满盘皆输,所以并没有人敢于尝试。”
“其二,以官绅为切入口。由王权主导,提拔官绅以制衡世家大族,这相较于第一条所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更多,但风险也小得多,并且一旦成功,将带给整个魏国极大的稳定。”
接连说了两点之后,他暂且停顿了下来。
他看了看秦丰此刻的神情,也是明白后者对这些也并不太感冒。
不过秦丰却是很合时宜地问道:“所以说,你就是所谓‘官绅的切入口’,对吧?”
屠宴北轻笑一声,便是说道:“而这样的做法,也正触碰到了那些世家大族最根本的利益,也就是在这魏国天下之内的权力。所以,我不是第一个被这么针对的人,也必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么说来,反倒是我害了你。”秦丰同样轻笑一声。
但屠宴北则摇头说道:“今天他李家既然已经连李聂都请出来了,那势必就是想在百圣宴上给我致命一击,所以他们定然会有充分的后招。这也不难理解,这几个月来我错漏百出,已经给了他们足够多dàn hé我的理由,再加上百圣宴上这一出,这力度可谓非常之大了。”
“可我看你府邸朴素,粗茶淡饭的,想必也应该很注意这方面才对,怎么就会错漏百出了?”秦丰一时不解。
屠宴北看向秦丰,却又是苦笑了一声。
“攻楚兵败不说,艰难攻下的六座城池,还被楚国不费一兵一卒地夺回去,这个错误难道还不够大么?”屠宴北问道。
秦丰听着此话,当即便是一愣,挠了挠腮帮,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是好。
毕竟,逼得屠宴北兵败后退让六城的人,就是秦丰。
这在楚国,是天大的功劳。
到了魏国之后,自然就是天大的罪责了。
屠宴北又道:“而铸下大错之后,欲加之罪便越来越多,甚至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也纷纷叩到了我的头上。”
秦丰听完之后沉默良久,心中却也是五味杂陈。
“抱歉,还是我害了你。”
“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