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哪有夜景可看。
除了军营,还是军营。
和吐谷浑这二十余万大军隔了一座山,密密麻麻的营帐也在荒原的夜色里不断的延伸。
虽然很顺利的得到会见夏巴萤的机会,行走在营帐间的颇超绝还是不由得心生敬畏。
颇超氏从未拥有过如此数量的军队。
夏巴族在十余年前,在他们的眼中,似乎就像是一个边地的商号而已,任何一个人作为夏巴族的统治者,能够建立里庞大的军队,并笼络起这样规模的联军,都足以令人尊敬。
一座座营帐里毫无声息,整个营区里除了引路的数名将领之外,也并未见到巡逻的军士,只是穿过这片如死地般的营区时,颇超绝却清晰的感知到了许多属于修行者的强大气息。
“我在脑海之中想象过无数次我们会面的场景,却没有想到过,我们会以这种方式会面。”
在连绵的营帐群落深处,当他真正踏足夏巴萤的大帐,看着对面的这名女子时,他认真的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他的话很真诚,而且带着强烈的悔意。
因为在数年之前,他其实便和夏巴萤有约定会面,只是因为一些突发的事件,便就此错过,一直到今日才真正见面。
当年是可有可无的交易,所以后来他并未上心,只是今夜,却已经变成了决定颇超氏生死存亡的交易。
除此之外,在来时的路上,他也想象过夏巴萤的外表和装束,只是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夏巴萤,依旧给他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党项所有的王族都很奢侈,甚至可以用奢靡来形容。
所以几乎所有的王族的装束都是华丽到了极点,都是那种恨不得将天下最为名贵的宝石都当成配饰全部挂在自己身上的气概。
在他原先想来,夏巴萤既然已经正式称王,而且夏巴族又是巨富,那身上的堆砌自然超乎寻常王族想象。
然而此时的夏巴萤身上只是穿着一件长袍,几乎没有任何的配饰。
她身上的这件长袍也没有什么精美的刺绣图案,但是色彩却是极为独特,是一种最为纯正的淡淡的蓝色,就如党项秋日里那种天空的色彩。
这种色彩好像极为罕见,北魏和南朝过来的布帛之中都似乎没有这样的染色。
她身前有一个石盆,石盆里面燃着火焰,火焰有真实的热力,让这个营帐之中温暖如春,只是石盆里跳跃的火焰却是奇异的青色,显得神秘而玄奥。
而她的身侧,却是放着一根黝黑的铁鞭。
她的面容比他想象的要秀丽一些,年轻很多,只是比他想象的更为威严。
“你和我想象的也有些不一样。”
夏巴萤平静的坐着,她甚至没有回礼,只是认真的看着颇超绝,道:“所以你此刻应该更明白我不喜欢失信的人,正是因为你先前失信过,所以我大军压境之前,我并不想和你谈什么。”
“见到您,我越发相信我可以弥补先前的过错。”颇超绝并没有解释什么,因为他知道对方并不在意那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夏巴萤很满意他的回答,道:“说说你的想法。”
“在我看来,您和林大将军都很宽厚。”
颇超绝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眸,道:“您所想的是治理,但阿柴谆将军想的是劫掠。”
夏巴萤眉梢微挑,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这是挑拨?”
“我只是猜测。”颇超绝苦笑起来,道:“您和林大将军将达尔般城收入囊中,又和细封氏、野利氏联盟,你们对细封氏和野利氏的态度,也会让党项之中绝大多数人选择臣服在您的统治之下,我夏尔康城若是兵不血刃的投诚于您,那之后绝大多数城池都会如此。自然在我看来,既然您将这一切不断收入囊中,各部族的民众,自然都是您的子民,各部族的财宝,都是属于您的财产,哪怕您会分给阿柴谆将军一些利益,但对于他而言,恐怕不够。他想着的,恐怕不是一个彻底取代了党项的,更为强大的夏。在他看来,恐怕您是吃肉,但他是喝口残羹而已。”
“我明日就能见到他。”
夏巴萤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起来,“所以你担忧的是,我迫于他的压力,会拒绝你的投降,而选择直接攻打夏尔康城?”
“他有二十几万大军。”
颇超绝听着夏巴萤如此直接的话语,他忍不住再次苦笑起来,道:“他为了夺利而来,而且你们有约在先,难道会让他白跑一趟?”
“既然你看得明白,那党项也有许多人看得明白。”
夏巴萤微嘲的笑了起来,“你既然都已经说了,夏尔康城若是归顺于我,那夏尔康城里所有民众,自然都是我的子民,既然我的子民,我又如何会让他们遭受劫掠?”
“我从进来看到您,便相信您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按照阿柴谆的军力,他早在数日前就可以攻城,然而他一直只是等待您的到来,但按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会放下到口肥肉的人,所以我不明白他的想法,这便是我担忧的地方。”颇超绝凝重的轻声道。
夏巴萤收敛了笑意,道:“所以你是提醒我明日小心。”
颇超绝微微垂首,没有说话。
“若是他有异心,那他的军队,便处于你们和我们的夹击之中,他是名将,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夏巴萤微微眯起了眼睛,道:“所以他哪怕想要威胁我做些事情,也并不建立在大军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