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纳错的身体微微颤抖,只是先前所受的严苛训练还是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谢谢。”
他轻声的回应道。
“历代转世灵童理应和你是同样遭遇,那为何到了最后,却都反而变成了这样冷酷无情的佛宗?”夏巴萤看着他,却是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
天光纳错摇了摇头,苦涩的说道:“或许是因为他们身边的人,都不想看到他们的改变?或者说,我们这一脉密宗的朋友,也需要他们这样冷酷无情。”
“密宗想要真正的正统,便要和世俗的世界彻底割离。”夏巴萤看着他说道。
天光纳错看着她清亮而威严的双目,道:“所以你们和拓跋氏不同。”
夏巴萤认真的看着他,道:“我也希望你能成为那种真正的正统,真正将光明带给所有像你一样不幸的人的光明圣宗,我不想见到你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骤然发现自己拥有了令人钦羡的权势之后,便再变得同样的冷酷无情。”
天光纳错知道这是来自世俗的警告,而且应该是来自今后可见的党项最强大的统治者的警告,只是他此时只是缓缓点头,却并未给予任何回应。
他虽然太过年轻,但却是真正拥有大智慧者。
他无法对自己的将来给出确定的预告,而且就如此时,他知道自己并非是那种已经彻底开悟的,身心皆通的真正圣者。他尚且迷茫。
他尚且需要找寻自己真正的人生意义,以及从此时的悲苦之中,知道自己真正的平静喜悦。
“先生您应该来自南朝,我听说南朝有许多的佛寺,有许多的高僧大能,南朝的皇帝本身也是慈悲济世。他们修的佛法和我们密宗不同,不属于同一脉,若有机会,我想去南朝学习,修行,我想知道他们这些自己离家的出家人,是如何真正的成为圣贤。”天光纳错抬起头来,看着林意,说道。
慈悲济世那也是相对而言,再我看来就不怎么慈悲。林意原本就是忍不住想这么说的,只是看着这名小僧的眼神,他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道:“若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安排。”
四人都沉默下来。
这短短的时间里变化太过剧烈,所以就连林意都并没有注意到白月露在这段时间里分外沉默。
当四周天地一切安静下来,白月露抬起头,看向北方的星空。
其实她真的很同情天光纳错。
她最能理解此时天光纳错的心情,甚至能够感同身受。
因为现在的天光纳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她觉得天光纳错很像她自己,所以她很看好这名年轻的光明圣宗。
所有人都彻底调匀了呼吸。
夏巴萤转头看向天光纳错,道:“应该可以开始了?”
天光纳错明白她这一句话的真正含义,他没有犹豫,点了点头,道:“应该可以了。”
林意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一声长啸。
第二道城墙内有将军营帐。
拓跋熊信坐在营帐内,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是这座城的城主,然而此时他营帐外足有二十名密宗的修行者停留,这些密宗的修行者,此时显然不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而停留在此。
他听到了这一声长啸,他的目光瞬间剧烈的闪动起来,似要马上做出某个决定,但下一刻,他却是硬生生的忍住。
内外两道城墙上的高处,所有拓跋氏的军士都无比警惕的看着城墙内外。
其中的一些将领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这些密宗修行者的异动,只是在没有任何军令传递而来之前,他们也不敢妄动。
……
正对着夏巴族联军的外城墙的高处,凝立着一名身披着厚厚黑毛披风的身材壮硕的拓跋氏将领。
他的身旁插着一根长qiāng,而他身前的石板上,却是热意缭绕,甚至散发出一股异样的红光。
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禽鸟的蛋就被他放在那块石板上。
这颗禽鸟的蛋是青蓝色的,看上去十分坚硬,但任何人看到这颗蛋,首先会注意到的,是它的大小。
它足有婴儿头颅般大小。
此时这颗蛋显然已经被热力烘熟。
坚硬的蛋皮正在发出咔咔的裂响,片片碎屑掉落,内里的蛋白一点点显露出来,如白玉般晶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当林意的长啸声响起时,这名拓跋氏将领伸手拔起了身旁的长qiāng。
他可以敲碎这个蛋的蛋壳,开始吃蛋,也可以顺便敲碎这颗蛋下方的那块石板。
这个石板相当于一个天然的阵枢,只要他将石板击碎,让冷空气涌入,变成彻底破坏下方一片热泉的平衡,接着那些热气的放肆喷涌,就能让城墙上悬挂着的那些冰冻巨瀑般的冰棱对试图攻城的军队造成可怕的威胁。
他的双瞳此时一片晶莹,全部都是城外台阶上那些冰砾反射的冷光。
先前林意和那名密宗上师的战斗,已经让城墙上不少悬挂着的冰棱掉落而碎裂,此时那些台阶上就如同布满了无数冰棱的bǐ shǒu。
和此时绝大多数拓跋氏的将领一样,他直觉今日城中的气氛已然不对,然而在他看来,想要一口吞掉这座城,仅凭修行者是不可能的。
但这些夏巴族的人胆敢攻城,他和所有拓跋氏的将领,就会让他们付出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
地面突然微微震动起来。
这名拓跋氏的将领有些疑惑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