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铁蹄践踏在干涸的沙土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扬起一片沙土;成千上万只铁蹄,声响有如闷雷,带起一片尘云。
“杀!杀光突厥狗!”李元吉一马当先,携着五千匹马带起的尘云从侧面凿向突厥的攻城阵列中。
沙陀部酋长在军阵后方一直盯着攻城的部落儿郎,突然见得陇州城一侧烟云直起,在城墙的尽头,一个骑兵冲了出来,后面紧跟着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此时他才惊觉自己只顾着攻城,大意之下忘了广撒夜不收,仅有的探马估计已经被唐军斥候给吃掉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唐军骑兵,心中一紧,没想到唐人援军来得这么快,而且正在全军攻城的关键时候。他用力从马上站起来,大声的吼着:
“快,鸣金,让我们的人撤下来;骑兵上马,准备迎敌!”
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从转角拐过来不过数百米,骑兵冲锋转瞬即至;哪里来得及让突厥酋长整军备战,李元吉军就像一柄切牛油的热刀,轻易的割开了突厥人的阵列。很多突厥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听到鸣金的声音,便已倒在铁蹄之下被踏成肉泥。
待到鸣金声终于盖过了战场上的厮杀声时,李元吉已经从中间割裂了突厥的阵营,完成了第一次冲杀后,又在不远处调头,准备第二次切割。
蚁附攻城的突厥人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守城的唐军发出了疲惫的欢呼声。那唐将靠着女墙看着狼狈离去的突厥人,刚落出一点笑容,那笑容便僵在了脸上,直直的盯着突厥人的后方;那里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无边无际的军马!
城墙上的唐将站得高,看得远,面对着陇州城的沙陀部酋长却不知身后的事;只是死死的盯着李字旗下的那员银甲将军,眼睛暴突,心在滴血。刚才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沙陀部的儿郎死伤又增数百,这些人都是沙陀部的未来,他们本应有更好的前途,今天却都折损在此。一切全拜这银甲唐将所致。有心想要整军再战一回,但看着城墙下铺的一地尸体,还有尸体旁嗷嗷叫着的伤兵;他退缩了。
部落已经不能再失血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如何在那群骑兵的袭扰下保留下更多的部落勇士。正要咬牙继续鸣金让全军撤下来时,军阵后方突然又出现一大波骑兵,他们越过沙陀部的大营,直冲着唐军的骑兵杀了过去。
这是哪里来的骑兵?酋长正在疑惑,又有骑士突破护卫靠过来,喊道:
“沙陀部酋长何在?颉利可汗邀请沙陀部酋长前往王帐一述。”
原来是颉利可汗的大军到了,沙陀酋长松了口气,部落的儿郎应该可以救下来了。只是他很疑惑为什么颉利可汗的大军会来得这么快。
跟他同样疑惑的是首当其冲的李元吉,他也很想问问,颉利大军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快,昨天的探子还回报,这颉利刚到秦州不久,怎么今天就出现在陇州城郊了。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突厥骑兵已经向着他的军阵杀了过来。是战是避?五千骑军的目光都正在看着他,在等他的答案。
极目远眺,突厥的骑兵估计在八千至一万人左右,人数远比自己这边多;李元吉正犹豫时,李志安率领太子千牛卫绕过城池,出现在李元吉所部的后方。太子千牛卫差不多三千人,这三千人完全是生力军,加上他们,李元吉觉得可以一战!正好李志安也看到了突厥骑兵扬起的烟尘,连忙向齐王军靠拢。
突厥骑兵越来越近了,如果再不决定,马匹的冲击速度将提不上来;
一口浊气呼出,浊气带着身体的热量,骤然遇到冷空气,形成一道凝而不散的白气,白气又在倾刻间化成的白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当中。
李元吉高举手中的长枪,嘶声咆哮:“战!”他的声音感染了整个骑军,五千个喉咙同时高吼:“战!战!战!”太子千牛卫也跟着高喊:“战!战!战!”
“驾……”皮鞭狠狠的甩在马屁上,军阵开始起步冲击。
将近两万匹马蹄踏出的声音,使大地都发出震颤;城墙上的唐将右手用力的握着刀把,眼睛死死的盯着两方骑士快速的撞击到一起;突然他大喊道:“击鼓!!”
“咚咚咚……”牛皮鼓声传出很远,一直传到突厥颉利可汗的王帐处。
颉利可汗对自己的骑士非常有信心,现在看到唐军居然击鼓进军,不由道:“不知此次领军的唐将是谁,胆气不错,敢硬扛我突厥铁骑。却不知此乃螳臂当车之举也。”
“报大汗,前方领军的敌将,乃是大唐齐王李元吉。”
接话的,正是快马从前线赶来的沙陀部酋长,给颉利可汗行礼后,他解释道:“那员银甲将军旗号正是齐,以唐人之制,必是齐王李元吉无疑。”
两人对话间,前方的唐军与突厥军骑兵已经狠狠的对撞到了一起;沙场之上没有对错,没有道理,只有你死我活,想要活下来,就只能砍死敌人。死亡是令人恐惧的,但在此刻,双方连思考恐惧的时间都没有,每个人都将精神集中在自己的兵器上,只有将所有挡在自己前面的敌人都砍倒,才有活下来的可能,才有去思考恐惧的机会。
突厥人熟悉马背,唐军武器精良;冲阵之间,不时有人死亡,有人落马;不管是死亡还是落马,只要掉到地上,立刻就会被无数的铁蹄踏成肉酱。原本昏黄的土地,渐渐被血液染红,变黑;越来越多的尸体被践踏,化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