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县里这么点的地方,谁还没个朋友,一个人知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那就没什么秘密了。”
刘宁臣是基层干部,很清楚青树县地界有限,哪怕只是口口相传,也足以让一个热门话题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也对。”申大鹏深表赞同的点点头,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也足以算得上是县里出租车行业的大事,如果这些司机身在其中都不知道,那才真奇怪。
城管局的十几个人赶到现场,再加上公安局和几个派出所抽调的人手,穿制服的齐刷刷站了两排,加起来三四十人,若是在平常时候,这已经是非常少见的场面,但相比对面六七十人的出租车司机,人数还是显得单薄了些。
刘宁臣和郭磊全都去安排手下警员、城管,把县政府大院前后两个门全部堵住,尤其是正门大门口,聚齐了大部分的警力,但是并没有身上佩戴任何防暴器械,也没有靠近出租车司机的人群,只是处在不远不近处观望。
申大鹏一个人在车里面闲得无聊,放下车窗透气,无意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下车走近了些再次确认,发现自己并认错人。
出租车司机们全都聚在一起,不吵也不闹,就是简单在政府大院门口扯起了一条三米多长、一米多宽的条幅,上面写着‘维护权益,取消三轮车,抗议增添新车,降低出租车公司抽取份钱’。
横幅是张罗事的吕浩荣提前印好,由他的车队在拉着横幅,和他关系比较亲近的其他两个车队的人,也都跟他们聚在一起,形成与其他司机不同的小股势力。
三十几个人,看上去是所有出租车司机里面最有精气神、最心齐的一伙,其他司机都是三三两两、有说有笑,与其说是在罢工抗议,倒不如说是在闲扯家常。
谢广珅、老李、小侯三人关系较近,但是跟吕浩荣那伙年轻人的并不亲密,所以并没有站在横幅的人群中,而是隔着自我感觉安全的七八米。
谢广珅和老李偶尔瞧瞧外面围了一圈的警察和城管,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他们既不是官,又不富裕,只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平常百姓,拿什么跟金辉公司和政府抗衡?
若不是这次集体罢工的人数众多,再给他们两个胆儿,他们也不敢在政府大院造次,不过随着赶来的同行司机越来越多,他们的紧张情绪也逐渐有所缓解。
法不责众,之前烂尾楼、工业园区、罐头厂的几次罢工成为先例,县里不仅没有处罚任何人,反而注意到老百姓的苦处,每次出现集体抗议的行为,事情都会得到圆满的解决,难免会滋生出其他人的想法。
其实他们和参与其中的大部分人想法一样,只是很简单的希望这次能成功,哪怕没能彻底解决取缔三轮车和增添新出租车的问题,能够减少些金辉公司每年收取的份儿钱,或者免去他们私自涨价被罚的钱,也算是如愿了。
“老谢,你看今天的事能成吗?我咋感觉够呛呢?咱们都在这呆了快俩小时了,别说县长书记,连个办公室主任都没见到。”
老李紧张的东张西望,尤其是看到几十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和城管在大院外面,对着他们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咋看都觉得没什么好事。
“不出来?他们就是不把咱当回事,要我说咱就应该直接冲进去,管他三七二十一,难不成他们还敢对咱几十个人动手?”
小侯的性子烈、脾气大,想法自然是简单直接又粗暴,而且从他个人的眼界看来,倒是比较赞同吕浩荣的建议,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只有闹大了,县里领导才会认真对待,也才有可能尽快解决问题,给他们带来切身实际的利益。
“小侯,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在这站着是对公司不公的抗议,但是咱们一群人要是冲进楼里,那可就是聚众闹事了,看看那些穿制服的,为什么一直没对咱们动手?还不是因为咱们没闹得太过分。”
谢广珅说话的同时,不自觉的跟吕浩荣一群人又拉开些距离,他总觉得吕浩荣一伙年轻人不像是善茬,年纪轻,虽然知道的新鲜事物多,但性子也难免急躁倔强,遇事无法冷静,万一真把事情闹大了,不管是金辉公司,还是他们自己,亦或者人力、机动三轮车,甚至县里的各级领导,谁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我就不知道你们怕啥,之前那么多次聚众抗议都没事,说明县领导是害怕人多闹事,他们既然害怕,咱们光脚的还用怕穿鞋的?”
小侯的心性再简单,也看得出谢广珅不太想参与其中,再看看昨天还义愤填膺的老李,今天当着警察和城管的面也变得有些畏畏缩缩。
“我知道你们年纪大的人想得多,顾虑也多,可我小侯没什么顾虑,你们只管保护好自己就是了,我跟吕浩荣他们一起去给大家争取权益。”
小侯的语气中多了些许不耐烦和冷漠,涉及到切身的利益,简单的他是绝不会让步的,哪怕是关系较为亲近的谢广珅和老李也不能成为绊脚石。
既然已经来了这么多人,就算站在政府大院里不闹事,也会成为他们背后的靠山,法不责众,他不信警察会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关起来。
“小侯……”
“小侯,你回来……”
谢广珅和老李没能劝阻激动的小侯,只能看着他在人群众窜到了吕浩荣一伙人身边,比比划划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