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原本垂眸闭着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他本想告诉少女,大家其实早就已经商量好了这种事。
人类的姬君,会爱上人类的男子,繁育后代,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天理伦常。
但是,他注意到了更重要的让他有着不好预感的信息。
“摧毁一切……也包括您本身吗?”
“是啊。”
“恕在下多问一句……这种情况已经多久了?”
“从三年前我学会伤害自己开始,以实力突破最快的时期最为严重。”既然决定坦诚交谈,花音便也不再掩饰,“这种情绪应当属于【恶】,但我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很明显能看得出来并不是。我的猜测,那或许只是一种[否定],像是疼痛的后遗症一样,否定自己也否定周围的一切——或者说,我的身体里还有别的什么存在,妄图剥夺我的存在意义。”
“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就算说出来也毫无意义,反而会引发大家的不安。所以接下来我会求证这一点儿,如果顺利的话,既能解决我这糟糕的性格,也能把清光找回来。”
“毕竟,只是看着你不开心的样子,我就想要把所有人都碎刀,然后自己也跳进刀解池自杀——就是这样的想要摧毁一切的情绪,比起放任那种暴虐的情绪,我宁愿选择让自己消沉难过委屈一会儿,至少可以冷静下来。”
碎刀……!
天下最美的刀刃震惊的睁大了他的眼睛。
绝对不允许大家中伤的情况下继续出阵的审神者,如今却有着这般极
端的情绪……!
碎刀,对于刀剑付丧神而言,就是【去死】。
即便是三日月这般沉稳的性格,面对这沉重的打击,也有种即将被击沉碎裂的错觉。
所有刀剑都一直想要问出口的一句话。
“是因为我们对您而言已经不称手了吗,主殿?”
刀剑是辅助持有者能够更多的发挥出自身实力的道具。
剑术低微者不配持有珍贵的刀剑,那么若是刀剑配不上持有者呢?
再怎么稀有,那也只不过是无用的废铁而已。
“害怕折断刀剑所以不敢使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是不是省略了什么重要的词汇呢?
少女注视着身着出阵服的美丽付丧神,视线落在了对方腰间的本体上。
她害怕的是……自己力气过大无法控制而摧毁自己的刀。
身为刀剑之主,却没有趁手的刀剑——这种事情,早就已经明白了,不是吗?
他们再怎么强大也是有上限的。
而她至今也没摸到上限的门槛。
但是,直接说出口的话,那就是对他们存在的意义的彻底否定了。
那也是对自己身为审神者的人生的彻底否定。
“你们是我存在于此的意义。”
是意义,是标志,是珍贵的藏品,是身为斩敌的刀刃却处于被保护的一方的事实。
因为害怕被丢下而奋力向前奔跑的女孩儿,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将她一直追逐的背影抛的远远的了。
还真是讽刺啊。
少女从坐垫上站起身,走到了呆坐在原地的三日月宗近身边屈膝蹲下,温柔的抱住了对方。
“谢谢你能听我讲这么多,我已经能够冷静下来了。”
“但我绝不会停下来等任何人的。”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抱歉。”
“答应过你们的事情我全都记得,不会和人类男人结婚,以及会永远的陪着你们这件事——并不是孩童时的戏言,我是真的想要这样做。”
“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拜托了。”
顶级的持刀者,即使手握树枝也能发挥出剑的光华。
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作为能够靠着抽纸条找到自己真名的天生灵力强大之人,那一直悬在生存线上的不安惊惶就是最好的预兆。
——是未来一定会迎来某场生死之战的预兆。
花音松开三日月,正要出门去找今剑道歉,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停在陷入沉默的太刀付丧神身边,抬手掰起了他的下巴,注视着那双倒映着美丽新月的眸子。
“对了,有一点儿我一直很奇怪。”
“我一直在为你们打开通往外界的门,将所有我能接触到的资源摆在你们面前——虽然也可以理解你们喜欢呆在本丸里过着悠闲的生活,但是既然大家都已经意识到追不上我了……”
“为什么你们只会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却从来没想过追上来呢?”
“因循守旧,故步自封……”
花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似乎总有着一种[把审神者囚禁神隐永远留在本丸里就好了]的简单粗暴的思路……这才是让我一直感受到压力与难过的原因吧。”
“虽然无论你们变成怎样我都不介意,就算全都一起堕落一起死亡也无所谓……但是,至少我还在努力的挣扎着往前走,意图带你们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更明亮的风景。”
“如果本丸已经成了你们的囚笼,那我们就全都搬到现世去住吧。”
眼看着少女即将拉门而出,三日月宗近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交流任务还没完成。
“请等一下!”
虽然他一点儿也不想说出那些话,但是……
“在下还有重要的话要对主殿您说……是大家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