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达有五万大军,而刘彦贞也有两万人,大周有本事打败他们,却没法全部吃掉。事实上超过一半的士兵逃走了。
失去了统帅,他们完全没了章法,乱成一团,有人逃到了乡下,或者干脆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更多的江南士兵不愿意留在淮南,他们争相逃到长江,想要渡过大江,回归老家。
江面上出现了船只,一艘,两艘,还有不少哩!
溃兵急忙脱下衣服,高高举起,拼命摇晃,吸引注意力。
终于,船上的人看到了他们,船只快速靠近,总算能回家了。
溃兵迫不及待踏入冰冷的江水,满怀期待,要第一个跳上船只。就在这时,船上突然出现了一群弓箭手,他们对准溃兵,就是一顿箭雨。
啊!
怎么回事?
溃兵都懵了,自己人怎么攻击自己人?
他们吓得连滚带爬,赶快逃跑。
这时候,从船上发出一阵近乎狂妄的笑声……吴越的水师跳起来,兴奋大叫,看模样,简直是憋了一天,终于放出来的哈士奇。
张扬而得意,狂妄而发癫!
他们有理由高兴,在过去的时间里,南唐一直压着吴越,把他们欺负的喘不过气。
吴越国小力弱,穷于应付,为了能生存下来,不得不向中原进贡,祈求上国帮忙。可不管是唐,晋,还是汉,都抽不出兵力帮助他们。
中原本身混乱不堪,无暇他顾,让吴越彻底慌了神,整天都活在灭国的阴霾当中,压抑的几乎出了毛病。
终于,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中原出兵了。
大周铁骑,横扫南唐,攻城略地,连斩名将。
吴越的腰杆一下子挺直了。
沈义伦带去了一首诗,郭威御笔!
一剑寒霜四十州!
圣人亲口承诺了,只要灭了南唐,就能壮大吴越,能不能得到四十州放在一边,至少先出口恶气,顺便摆脱亡国的危险。
吴越别的不成,水师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拥有数量最多的海船,假如没有水师的协助,南唐早就把吴越给灭了。
这一次吴越集中300艘战船,沿江逆流而上,切断了江北溃军的归路。
被欺负惯了,吴越最初还没有那么大胆子。
他们只是截断航线,后来就开始攻击南唐人马。
先是用小船,也不挂吴越的旗号,欺骗南唐靠近,然后就是一顿弓箭,也不管射不射得到,见南唐狼狈逃窜,就很开心了。
可渐渐的吴越发现,南唐兵惨兮兮的,兵器没了,铠甲丢了,根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成群结队的吴越兵踏上江北岸,追杀南唐溃兵,光是对付他们还不够,就连百姓也不放过,到处烧杀抢掠。
然后将战利品送上船只,兴奋运回吴越,向国王献宝。
吴越的作法很短视,颇有些庶子掌权,小妾扶正的味道。沈义伦看着他们贪婪残忍的样子,心中满是不屑。
你们急着报复南唐,只会激起南唐更多的愤怒,到时候两边还要继续厮杀,永无宁日。
不过站在大周的角度,倒是不介意吴越和南唐的仇恨,甚至希望彼此恨得越深越好。只有他们互相掐,大周才好从容摆弄。
沈义伦这家伙也不是个好东西,满肚子的坏水不停往外冒,他的眼光已经放在了整个南方,早晚要一扫六合,让天下重新统一!
这个念头几乎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不管文官武将,稍微有点抱负的,都在想着如何恢复汉唐盛世,这股劲,正是大周最宝贵的东西!
而相比之下,南唐的君臣则显得慌乱,甚至是混乱。
李璟本就不是个雄主,他满以为十万大军,能够击败周兵,可兄弟李景达一天多的功夫就败了,刘彦贞还死了。
吴越又出动水师,封锁江面,荆湖的周行逢也在调动人马,倘若三方一起发难,这,这岂不是要亡国了!
朕会成为亡国之君吗?
李璟越想越怕,赶快召集重臣商议。
可是李璟忘了,还没真正开战,南唐的朝廷就分成了两部分,战争打成了这样,更别指望他们能和衷共济了。
以孙晟等人为首,全力攻击李景达,说他辜负圣恩,丧师辱国,必须严惩不贷……当时支持李景达的冯延己,宋齐丘,全都要治罪。
李璟都哭了,把这两位干掉,谁替他处理政务啊?这不是自断手脚吗?
可不处置,谁替战败负责,难道要朕下罪己诏吗?
正在李璟茫然无措的时候,翰林学士徐铉站出来。
“启奏陛下,老臣以为大皇子用兵如神,威望极高。应当立刻任命他为元帅,统御江北之兵,全力迎战周兵。再有,应当起用刘仁赡,让他集合江南水军,先打败吴越,而后北上援助殿下。两军合力,还有挽回败局的机会!”
李璟迟疑,这时候韩熙载突然站出来。
好几年了,他都不怎么说话,此刻却开口了,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陛下,老臣以为,天下至亲,莫过父子,大皇子李弘冀英勇善战,那是储君不二人选,值此国难之际,正应该父子同心,上下一体。老臣斗胆建议,罢黜皇太弟,改立皇太子,让大皇子总掌兵权,才是正办!”
他这话说完,就五体投地,趴伏在地上。
这下子宰相宋齐丘和枢密使冯延己都吓坏了。
好你个韩熙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这是想替李弘冀拿下储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