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副“急切撇清”的表情,成功地让库里轻笑了起来,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好奇,这一场比赛的录像,你到底观看了多少遍?”所以陆恪才能够对每一档进攻了如指掌,甚至就连时间点都能够留下印象。
“这一个?不多,十四遍而已。”陆恪轻描淡写地说道,“目前为止,我观看最多的是常规赛对阵匹兹堡钢人和巴尔的摩乌鸦的比赛,这两支球队都是绝对的防守强队,每一次防守战术都彰显出了他们的底蕴和实力。我前前后后观看了五十多遍,现在还是受益匪浅。”
库里没有说话,就这样注视着陆恪。
当陆恪说起比赛和训练的时候,当陆恪说起橄榄球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开始放光,那种发自内心的热情和渴望,让整个人都闪闪发光起来,每一次都是如此。
那种全情投入、全力以赴的专注姿态,迸发出了一种强大的能量,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心生钦佩。更重要的是,陆恪刚刚从魔都出差回来,没有休息的空档,居然就再次精力充沛地投入到比赛录像的回里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他又受伤了。
经历了一个刚刚有所起色的赛季之后,脚踝的多次扭伤和挫伤,却给予了一记当头棒喝,直接导致了赛季报销,还没有来得及完全绽放光芒,就再次黯淡了下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队友们持续奋战,而他却只能无力地坐在场边,在伤病之中苦苦煎熬。
这种滋味着实太过难受了,甚至比置身于地狱还要折磨。
这一切都使得库里变得心烦气躁起来,仿佛胸腔之中始终有一团火,却不知道应该向谁发泄,又应该如何发泄,那种憋屈和沉闷将所有的愤怒都压抑了下来,最后整个人就开始灰心丧气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那种滑落深渊之后却无止境下坠的空洞感,正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
那种强大的负面情绪,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妻子阿耶莎。
现在阿耶莎已经进入了孕期六个月阶段,她需要一个积极正能量的生活环境,安心待产;同时,库里自己也需要离开那个压抑的环境,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他不想要寻找经纪人,也不想要寻找自己队友,他不想要寻找父母,也不想要寻找非球员的朋友。于是,库里就出现在了陆恪的家门口,如同流浪汉一般。他甚至没有询问陆恪是否在家,就这样莽撞地上门了。
见面之后,陆恪没有说什么长篇大论,也没有说什么心灵鸡汤,甚至没有正式地表示安慰和遗憾,他就只是……陆恪,那个他和瓦特所认识所熟悉的陆恪——
完成了一整天的训练,然后再继续晚上的训练,生活之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橄榄球,专注而投入,专业而执着,那股热忱如同金色阳光一般,绽放出万丈光芒,一点一点地驱散着库里身上的负面情绪,慢慢地开始温暖起来。
之前在奥克兰家中的时候,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的教练、乃至于他的心理医生,全部都在安慰着他、开导着他,但问题就在于,那些道理,他全部都懂,可是真正地置身于伤病桎梏的那个窠臼之中,他就是没有办法做到。
他知道,他应该重新振作起来;他知道,他还年轻还有机会;他知道,竞技体育就是如此残酷;他知道,伤病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他知道,他全部都知道,但那种沮丧却不是一句两句心灵鸡汤就可以治愈的。
可是就在刚才,库里久违地再次兴奋了起来,那种专注感、那种投入感、那种灼热感,在皮肤表面之下汩汩沸腾着,跟随着陆恪,一步一步地重新回到日复一日的日常生活,枯燥乏味却习以为常的生活。
老实说,他有点想念这样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