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夜云早早起来。
难得遇到这种不是周末又休息的时候,她想今天去生鲜市场逛逛,买点儿新鲜的鱼虾回来做菜。女儿喜欢吃三文鱼,却不喜欢生鱼片。市场上买回家里加工一下,把鱼切成厚块用油煎熟,撒上黑胡椒和盐,味道就很鲜美。
去生鲜市场很远,同样也要开车。
走近自己的停车位,苏夜云心里陡然腾起冲天的怒火————安装在车体正前方的车牌被人掰弯了,变成直角。另外就是左前方的车大灯,不知道被什么人用砖头砸开,一片稀烂。
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个念头:“到底是谁干的?”
回答也在同一时间产生:“肯定是昨天占我车位的那个家伙。”
就这样站着,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和车牌扭曲的车头,苏夜云仰起头,看着黑沉沉的地下停车场天花板,深深吸了口气,朝着出口方向大步走去。
物管办公室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说起来也巧,今天的值班员正好是苏夜云认识的那名保安。她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三言两语简短说明情况。外套敞开披在肩上的保安老杨愣住了:“你说什么?你的那辆车……被人砸了?”
苏夜云冷静地点点头:“老杨,我知道地下停车场有监控摄像头,麻烦你帮我调一下监控视频,看看到底是谁干的。”
“行!没问题。”苏夜云是业主,她的车子被砸,物管公司肯定也要负责。老杨忙不迭答应着,连忙穿好衣服站起来:“走,跟我到监控管理室去。”
兴冲冲地进去,结果却令人失望————停车场里的确有监控,但是苏夜云宝马车所在位置刚好是个死角,没有摄像镜头对着。
苏夜云不死心,带着保安老杨去了停车场。这件事情必须有个说法,否则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两个人刚走出物业办公室,来到外面绕行绿化带的混凝土步道上,迎面跑来了昨天在车库里帮着苏夜云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
他应该是在练习晨跑。白色短袖运动衬衫,淡蓝色的高弹力健身短裤,一条长毛巾横搭在脖子上,跑热了就随时把汗水擦干。左臂上佩着一个黑色手机套,包括这个小物件在内,身上全套服装,以及脚上的跑鞋,全都打着醒目的“耐克”标志。
“早啊!”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在苏夜云面前停下来,喘着气,宽阔的胸脯起伏着,微笑着问:“看你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谁惹你了?”
有些人是自来熟的性格。苏夜云是教师,各种性格的孩子都有接触,同样也要面对千变万化的学生家长。对于这个昨天刚认识,没说过几句话的中年人,她其实并不排斥,何况对方一直帮着自己说话。
“我的车被砸了。”苏夜云清秀的眉头紧蹙着:“我怀疑就是昨天占我车位那个人干的。”
“啊?”中年男人微怔片刻,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他看了看站在苏夜云身边的物业保安老杨,醒悟着连连点头:“你们这是到车库里去查看现场?”
苏夜云神情阴郁地点点头。
中年男人连忙道:“走,走,走,我跟你们一块儿去。说不定我的车也被砸了。”
零乱的现场没有任何变化,中年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的车前。那是一辆银白色的“路虎”,不偏不倚正好停在苏夜云“宝马”车的正对面。两辆车子中间隔着宽敞的行车道,外部用醒目的油漆画出边框。
他像对待最珍爱的宝贝那样,前后左右围着车看个不停。良久,才从车前站起来,发出心有余悸的声音:“还好,我的车没事儿。”
别人的幸福永远与自己无关。保安老杨带着苏夜云在车前车后看了很久,最终确定与之前的判断一样:这里的确是监控死角,没有安装摄像头。
这下子,老杨也变得尴尬起来:“那个……苏小姐,这我就帮不了你了。这个……捉贼拿赃,没有证据的话,这事儿就真不好办了。”
苏夜云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出来:“那怎么办?我这车就被人白砸了?不行,你们物业公司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老杨脸上露出招牌式的憨厚笑容:“这样吧!现在还太早,等九点过后物业管理处上班了,我给你向上面的经理反应一下。”
苏夜云觉得自己抓狂到了极点。
她很清楚所谓的“往上面反应”是怎么回事,也明白物业承诺的“损坏赔偿”是一种什么概念。遇到问题物业方面很少给予现金赔偿,他们总是能拖就拖,能赖就赖,然后寻找各种理由推脱。这是人类最基本的正常反应,一点儿也不奇怪。
憨厚的老杨,根本不是一个老实人。
愤怒的大脑在急速运转,苏夜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注视保安老杨:“这样吧!你把昨天那个人的电话给我。我跟他联系一下。”
苏夜云的想法很简单,毕竟自己还有个神通广大的侄子。虽说谢浩然远在燕京,但是他在泽州留下了一批人。谢浩然之前就说过: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打青灵集团泽州分部主管的电话。
虽说有着物业必须为业主资料保密的规则,但是苏夜云的要求老杨无法拒绝。否则,所有责任就必须由他来承担。
道理很简单:昨天晚上是他值班,小区里无论出了任何问题,都得由他来负责。
当着苏夜云和中年男人的面,老杨拿出手机,调出小区业主信息表。对照表格,找到了昨天那个年轻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