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方斌从燕大里叫出来很简单,只要王昌远一个电话就行。
上了车,方斌发现王昌远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那个站在车下的壮汉用力推了自己一下,也坐上来,与另外一个人把自己夹在中间。
车子动了。
车里很安静,王昌远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口打招呼。方斌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他兴奋地探过身子,朝着前面张口问道:“王哥,那件事你帮我办了没有?”
王昌远摘下墨镜,偏过头,看了一眼几乎把整个身子凑到前面来的方斌,淡淡地问:“你说的,就是美术学院的那个人?”
方斌的声音里充满惊喜:“是啊!就是那个家伙。”
他随即变得咬牙切齿:“王哥你一定得让人狠狠揍他一顿,把他打疼打怕,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招惹我女朋友。”
车子开得很快,车身有些颠簸。王昌远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问:“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方斌想也不想张口就说:“她叫梁欣丽。改天我把她约出来见见王哥,好好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王昌远从副驾驶座上转过身,正视着方斌,足足盯着他看了近五秒钟。方斌觉得从他眼睛里释放出的目光有些诡异,似乎有敌视的成分,也带有一丝怜悯。
“其实你爸爸还是挺幸运的。”忽然,王昌远说。
方斌对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觉得奇怪:“为什么?”
“因为你有个哥哥。”说完这句话,王昌远就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方斌。
车子开得时间比较长,足足一个多钟头,这个时间段不是高峰期,路上没有堵车。方斌看着沿途的景物和方向,有些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问:“王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我看从城里开出来好远了,都快到郊县了。”
王昌远头也不回,淡淡地回答:“带你去见一个人。”
方斌很意外:“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下午,周嘉林陪着苏恒联来到了学院油画系的小展厅。
两个人都在国画系任教,平时很少过来。今天是谢浩然的作品参展,作为师兄和师傅,肯定要过来看看,捧捧场。
油画系的学生对国画系的导师比较陌生,认识的人不多。开放式展览也不会有人问及参观者的身份,两个人就这样走了进去。无论挂在墙上还是靠下摆放的所有作品,一张一张看得很仔细,只是从入口走到出口,就没有看到一张标注着“谢浩然”姓名的作品。
苏恒联觉得很奇怪:“嘉林,怎么我没有找到小然的画?是不是我看得太马虎了,没有注意?”
周嘉林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也觉得奇怪。我就没看到他的作品啊!”
苏恒联想了想:“会不会是小然的画摆的位置比较偏,咱们看漏了?”
“有可能。”周嘉林不太确定:“要不咱们再看一遍吧?”
来来回回看了三遍,两个人最后确定:展厅里没有谢浩然的画。
从出口回到入口,正好是牛萍在那里轮班值守,周嘉林见过这个在院学生会任职的班长,走过去,笑道:“牛萍,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周老师你好,我们是轮流排班的,每人过来站一个小时,下午放学就关门了。”牛萍笑着回答:“怎么周老师你也过来看展览?你可得好好给我们点评一下。”
周嘉林脸上笑意不改,摆了摆手:“我是教国画的,油画方面我不行。这事儿你得找你们方玉德方老师,还有你们系主任。他们在油画界才是真正的专家。”
牛萍对学院里的领导大多都认识。看到走过来的苏恒联,牛萍连忙欠身行了个礼,尊敬地说:“苏教授您也来了!”
苏恒联笑着点头回礼,问:“你叫牛萍,是方玉德班上的学生?”
牛萍连忙点头:“是的。”
周嘉林在旁边介绍:“牛萍是小方班上的班长,去年入学考的时候,她的创作考试我参与打分,画的很不错,很有想法。”
苏恒联的关注重点不是这个。他斟酌着字句:“那个,小牛啊……算了,还是直接叫你的名字吧!呵呵,牛萍……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
牛萍连忙道:“您说。”
“这次展览,你们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参加了吗?还是有几个人的作品没有挂出来?”苏恒联问得很认真。
牛萍下意识朝着展厅方向看了一眼:“全班同学都参加了,每个人至少三张画,最多的有六张。”
“原来是这样。”苏恒联轻轻点头:“你们班上有个叫做谢浩然的,他的作品也参展了?”
牛萍有些疑惑:“怎么,苏教授您认识谢浩然?”
苏恒联笑道:“他跟着我学画,国画画得很不错。不过这孩子年轻,性子跳脱,想要尝试着学学油画。我听说他的作品这次展览,就想着过来看看。这不,在里面找了一圈没找到,所以过来问问。”
牛萍不由得瞪直了眼睛,目光中透出难以置信的成分:“苏教授,您是说……谢浩然是您的学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恒联也不好否认。他笑着点点头:“小然是我最小的一个徒弟。”
说着,他抬手指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周嘉林:“喏,嘉林是小然的师兄,管他叫师弟的。”
牛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对院里的美术名家情况相对要熟悉一些,知道苏恒联在国画界的排名。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