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康的情况很糟。脸上全是皱纹,整个人瘦的厉害,两只眼睛黯淡无光,头发几乎全秃,一看就是做了太多的化疗。苏兰仙进来一闹,蒲春燕用勺子送进他嘴里的那点汤水根本咽不下去,都沿着嘴角留下来,整个胸口一片潮湿。
病房里的声音太大了,站在外面很远就能听见。一名身穿制服的护士分开人群,快步走进房间,很是不满地对苏兰仙道:“每天都是你们病房在吵架,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吵的。这里是医院,请为其他病房的病人想想,保持安静。”
苏兰仙满面怒容,此时此刻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她抬手指着蒲春燕,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连声尖叫:“这里是我男人的病房,谁让她进来的?”
护士根本不吃这一套。她冷冷地注视着苏兰仙:“我再说一遍,请安静。如果你还要高声喧哗,我就只好报警了。”
站在旁边的那老头也过来劝道:“兰仙,听医生的。有什么话回家再说。瑞康现在病成这样,大家都别说了。让他好好养病,好了再说。”
怒火中烧的苏兰仙死死咬紧牙齿,用凶狠到极点的目光死死盯住蒲春燕。苏英菊和和苏禄站在旁边,女儿低声劝解,儿子却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从外面涌进病房的人越来越多了。大部分都在观望,或者随便看一眼又出去。听他们相互交谈,基本上都是张氏家族的人。议论内容不外乎是张瑞康的病情,还有他在县城的房子,以及存款。
人多,空气污浊。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房间里没有开窗户。谢浩然站了一会儿便出来。他看见外婆方芮站在走廊尽头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说这话,于是走过去。刚到面前,就被方芮拉过去,指着那老头介绍:“小然,过来见见你茂元爷爷。”
然后对那老头道:“这是我外孙谢浩然,现在燕京上大学,这次放假回来过年。”
打着招呼,苏夜灵在旁边低声介绍:张茂元是张家的老人,张瑞康当年与苏兰仙结婚,苏哲作为表亲参加婚礼。乡下的文化人不多,张茂元对苏哲很是看重,逢年过节总是托人带话让苏哲去村里吃饭,苏家后来破落的时候,张茂元得知消息,还给方芮送去了几百斤大米。
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人。
这边正聊着,突然听见病房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瑞康你怎么了?医生……快去叫医生!”
一群人仿佛炸窝般冲出病房,闻讯而来的医生与护士被挡在门口。等到好不容易挤进去的时候,哭喊声比刚才更大了。
方芮连忙扶着谢浩然,朝着病房方向快步走去。
更多的护士从护士站走来,她们把房间里不相干的人统统叫出。关着门,谢浩然个子高,透过门框上方的玻璃透视窗口,他看见张瑞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医生和护士一番努力后,纷纷摇着头。护士长把守在旁边的苏兰仙叫道墙角低声说着什么,她脸上显露出悲伤与恐惧,不顾一切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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