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雕塑从楼上掉下去!
不仅是高秘书,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脑子里都冒出了同样的念头。
只有三层的小楼并不高,加上垫高的地基,还有比普通建筑更高的楼层,充其量也就是二十米。如果保持正确姿势,从这个角度跳下来虽会受伤,却不一定会死。但是谢定东现在跟本不可能做出双腿并拢,足尖落地的标准跳伞动作。他脑袋朝下,双脚朝天,掉下来必死无疑。
他听到了从耳边刮过的“呼呼”风声,大脑一片空白,心脏被恐惧填满。
我完了。
我死定了。
尼玛的,都怪我爸,取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取个“定”字。
绝望的时候,思维会变得非常混乱。
高秘书在楼上,满面惶恐。他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闹出了很大的乱子。
陈凤英望着从空中坠下的谢定东,满是皱纹的面孔一片惨白,她怒火攻心,大片的鲜红颜色沿着脖颈迅速向上,很快染红了两边面颊,然后急速消退,白色与红色仿佛两军交战,在她那张脸上杀来杀去,为了争抢一点点空白位置打得你死我活。
谢卫国神情冷峻。他保持着挺胸抬头的姿势,视线自始至终也没有从谢浩然身上移开。紧抿着嘴唇,急速运转的脑子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小辈,住手!”
突然,从院子入口方向,也就是谢浩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谢定东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彻底没有了那种让自己走向死亡的沉重坠落。颠倒的身体也被一股力量从后面托着,缓缓竖起,重新恢复了脚下头上的正常姿势。只是看看足底,距离地面还有将近一层楼的高度。
他在缓缓落下,而不是坠下。
谢浩然没有转身,他看到站在对面那些与自己有着相同姓氏的朝着自己身后看过来。不同的人眼睛里目光各异,有的惊喜,有的疑惑,还有的冷漠平淡……
陈凤英脸上紧密的皱纹纷纷松开,仿佛一朵沿着两只眼珠绽放的诡异菊花。她双手合十,惊喜无比地高声叫道:“烈先生,您终于来了。”
对于这个生下自己父亲的老女人,谢浩然没有丝毫感情可言。他运转灵能,缓慢转身,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两名男子。
一个很老,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皮肤枯皱程度与陈凤英有得一比。人老到一定程度,光从外表很难判断出具体性别。如果不是他下巴上残留着稀稀拉拉几根白色胡须,谢浩然也不会一眼看出这家伙是个男人。
站在他身边的人很年轻,同样也是男性。两个人都穿着灰色道袍。年长的那个衣服束带是黄色,手里拿着一支拂尘。年轻的衣服则是浅黑,身后背着一口剑。
谢浩然用冷漠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对方也在用不善的目光将他牢牢盯住。
身后传来陈凤英哭天喊地的叫骂声:“烈先生,求你救救我的孙子。”
年长的道人眉头微微皱起。他抬起右手朝着那边挥了一下,站在身边的年轻道士会意地点头,快步从谢浩然身旁绕过。听脚步声和速度,应该是在陈凤英身边站定,然后低声安慰着她。
老道士直起佝偻的身子,昂首挺胸,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慢慢拈着下巴上没剩几根的胡须,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异光彩:“真没想到,谢家居然还有你这么一个人物,你也是修炼之人。”
谢浩然对这番半恭维半威胁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看着对方衣服上绣着的龙虎山徽记,冷冷地问:“你就是烈阳?”
问话根本没有尊敬的意思,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烈阳真人对此很不适应,也觉得极不舒服。脸上刚刚泛起的几分平和立刻被他压了下去,面色阴沉,软中带硬地笑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就算你是谢老的孙子,也总得讲究一下“尊老爱幼”四个字吧?”
没有任何预兆,陈凤英尖细难听的喊叫声从谢浩然身后再次响起。
“烈先生,他不是我的孙子,我们谢家没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后辈。”
烈阳真人仿佛占据了大义,他越发显得严肃起来。抬起手,朝着谢浩然指指点点:“你看看你,刚一回家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要不是我接到电话赶过来,定东说不定已经死了。年轻人,他可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堂兄啊!你就真这么下得了手?你还要不要脸?”
“脸?”
谢浩然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他反手朝着谢定东所在的方向指去,连声冷笑:“他想杀了我。他躲在楼上一直不肯出来。还带了人在楼顶埋伏。如果我是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现在已经被他乱枪打死……老道士,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有这种事?”烈阳真人愣住了。
他再次皱起眉头,先是看了一眼被几名警卫簇拥着站在不远处的谢定东,然后抬手叫过被派到陈凤英身边的随从,两个人凑近,低声吩咐几句,那人点点头,朝着谢定东走去……几分钟后,他回来了,还是与烈阳真人低声交流。老道越听,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凝重。
等到他重新站直身子的时候,望向谢浩然的目光已经多了极其深重的敌意。
“你为什么要打伤谢宏?”烈阳真人已经没有之前的善意。他目光炯炯盯着谢浩然:“谢宏是我亲选的弟子,将来是要继承贫道衣钵的继承人。小辈,今天这件事情,你必须给贫道一个交代。”
谢浩然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