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却是因受唐介休唆使,伙同其相好放火烧了杨凌母子所开“羊羊羊”汤饼馆,被流放到庐州来的原平陵驿长白申。
白申找到阴行功,自称能帮他一次寻采到上百根的黄楠木,却提出了一个令阴行功感到十分为难的交换条件:他不要阴行功开出的万贯赏钱,只要阴行功设法帮他和珠娘脱罪。
阴行功深知,要想帮白申和珠娘这样的重犯脱罪,除非晋王杨广亲自出面,即便是身为广陵总管府长史的张衡也未必做得到,更何况自己只是个没有任何品秩的王府采办呢?
但他见白申语气很是笃定,似乎自己一旦答应了他提出的条件,立马就能帮自己寻采到上百根黄楠大木,便一咬牙,索性应承下了帮白申和珠娘脱罪这件事,并应白申的要求,当场给他立下了字据。
结果,白申还真就带着阴行功来到了庐山之中一处极为隐秘的山谷,那山谷中还真就生长着一大片的黄楠木,一眼望去,至少也在一百棵上下。
阴行功大喜之余忙向白申询问,他是如何发现这座山谷中生长有如此之多的黄楠大树的,白申笑呵呵地答道:“原是我和珠娘被流放来庐州后不久,就有一名监押我们在山中伐木服役的军士带着我们到这座山谷中伐过木,我见他不识得这山谷中生长的尽是异常珍稀的黄楠木,砍伐用来抵挡洪水着实是可惜了,便诓哄他到别处采伐去了,没承想却帮了阴先生你的忙。”
阴行功发自真心地对白申表达了谢意,并再次向他承诺,自己一办罢了这趟采木的差使,回到广陵,立即就直接去求晋王,帮他和珠娘两人脱罪。
白申听说阴行功是直接去找晋王帮自己脱罪,加之手里握有阴行功写给他的凭据,也就放了心,还热心地帮阴行功牵线搭桥,使得阴行功只花费了几十贯铜钱就买通了监押流放犯人的两名校尉,背着当地官府动用了几百名流放的犯人为他砍伐了一百根黄楠大木,雇船运到了江陵。
所以,阴行功一返抵江陵,听说了杨广即将回朝任帅,统军征讨突厥的消息,就候在总管府门外,毛遂自荐,要求跟随杨广沙场效力,其中大半是为了他自己能够摆脱张衡的压制,直接攀附上杨广本人,另有一小半也的确有借机央求杨广出面,帮白申和珠娘二人脱罪的考虑。
杨广带上阴行功,一行四人一路疾行,待抵达长安之时,恰逢开皇十九年的元旦。
杨广知道,每年的元旦这天,父皇通常都会在大兴殿举行大朝会,接受各国使节谒见,并且于大朝会后还会在后宫举办宫宴,和母后一起与嫔妃、皇子皇孙以及朝中宰辅欢聚一堂,共贺新春的,但同时因想到,父皇派了亲近侍臣虞世基急召自已还朝,是由于北境有事,心中便不很确定今年元旦宫中情形如何,遂吩咐宇文士及带着阴行功暂回自己府中,仅带了郭衍一人径直进宫来见父皇杨坚。
杨广、郭衍二人刚来到大兴宫门外,就看到三五成群的朝臣们陆陆续续地正从宫内走了出来,便猜知这必是大朝会刚刚散朝,他并不想在入宫觐见前与众朝臣碰面,正欲叫上郭衍退身避让到一旁,却听郭衍在身边轻声提醒他道:“您瞧,那不是裴少卿吗?”
杨广抬眼往宫门处望去,见果然是裴蕴与两名朝臣正并肩走出了宫门,便向郭衍吩咐道:“你别惊动旁人,单把裴冲之唤到宫门西边的值房来。”
值守大兴宫门的禁军将士自然识得杨广,不消他吩咐,便主动让出了值房。
没过多大一会儿,郭衍已是引着裴蕴来到了值房。
“冲之,你可知北境如今的战况如何?”杨广见了裴蕴,一句多余的寒喧没有,径直问道。
裴蕴仍躬身冲杨广施了一礼,压低声音答道:“下官已听说了陛下急召殿下回朝的消息,正欲向殿下禀明昨日才自北境传回来的消息。殿下须当留意,此次西突厥达头可汗率三十万大军东掠,表面看是东突厥国内生变,俟利、俟斤两特勤意欲启民可汗争夺汗位而起,实则却是有人从中挑拔而致。因此,殿下一旦挂帅出征,直接与突厥对阵的战场虽在西线,但对东线的事态发展也不可不防。”
“你指的是高句丽吗?”杨广紧锁眉头,问道。
“不单单是高句丽,还有张仲坚这个目前唯一在逃的雁巢大护法。”
“长安城里的那位,最近有什么异动吗?”杨广听裴蕴说到在突厥国内拔是非的还有张仲坚时,眉棱向上一挑,随即问道。
“依旧是关起门来,整日饮酒作乐,并无任何反常的举动。不过,依下官推料,他大约也快坐不住了。”裴蕴又压低了几份声调,答道。
“本王此次率军出征后,你留在长安,最紧要的差使便是要一刻不落地盯紧了那位,务必要查清他是通过什么方法向外下达指令的。”杨广表情严肃地向裴蕴交待差使道。
“只要他胆敢再向外传递消息,下官向殿下承诺,一定能拿到他蓄谋复辟的证据的。”裴蕴拱手向杨广允诺道。
在值房中与裴蕴匆匆见了一面后,看看参加大朝会的朝臣也散去得差不多了,杨广方带着郭衍来到了大兴宫门外,向值守宫门的禁军将佐提出要进宫面圣。
那禁军将佐进宫去代杨广通禀后,跑来对杨广说道:“圣上口谕,命晋王到正阳宫见驾。”
杨广闻言后心中暗想:看来北境局势并不十分严重,元旦宫宴仍在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