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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荐紧锁双眉,回头望着洞外,沉吟着说道:“寻常的蛮俚决不会在咱们亮明身份后公然与官府作对的,这样吧,你同他们说,我要见他们的头领,当面交涉。”
朱头为难地向英荐解释道:“兄弟,方才对方说了,他们认定是咱们中的胡人给他们招来了这场风雨灾祸,害得他们不得离家背井地躲到这石羊洞里来,你又是一副关中口音,似乎不宜去见他们的头领吧。”
“朱头,此地距雷州已不足百里,据我料想,多半是有‘雁巢’残匪从中挑唆,才使得此地的俚人误以为是北方所谓‘胡人’给他们带来了灾祸,对咱们如此敌视。目下,咱们既为风雨所阻,一时出不得石羊洞,就不如索性向洞里的这些俚人公开身份,晓以大义,说明今日若对咱们不利,将来朝廷必将查究他们的罪责,以此震摄得对方能够容纳咱们在洞中躲避几日。除此之外,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朱头想了想,也觉得就眼前的形势而言,除了和对方谈判之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遂对英荐说道:“那好,兄弟,就依所说,不过,还是由哥哥我代替你出面去与对方交涉吧,至少,我会说俚语,不至于令对方将我认做是胡人。”
英荐却摇摇头,凑近朱头说道:“我料对方出面与咱们交涉的那位头领多半就是‘雁巢’残匪,因此,我打算,一俟交涉不成,即趁其不备,出手将其制住,以此来逼令俚人容纳咱们暂在洞里躲避风雨,哥哥,你能做到吗?”
朱头虽是在衙门混迹多年的老差役,但其实胆子不大,一听英荐要借交涉的机会出手制住对方的头领,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当下二人商议已定,正准备由朱头向对方喊话,请他们的头领出面谈判,却见对方那边已发生了变故。
原来,杨凌被洞里俚人施以偷袭,架回篝火旁后,对方便有一位俚人老者操着不甚流利的汉话来询问他的姓名、籍贯。杨凌反应还算敏捷,有意仿效着江南人说话的口音向那俚人老者声称自己是吴州平陵人氏。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俚人老者身后有人开口说话了:“我怎么听你这口音,不太像是江南人氏,倒有些像是中原人氏呢?”
杨凌被人说破自己真实的籍贯,心里一紧张,说起话来更带了中原的口音,向那人问道:“你是谁?怎么能听出我是中原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阿布墟长,贫僧说的怎样,若不是来了胡人,老天怎么会突然降下这场风雨,害得俚人们只能到这石羊洞里安身呢?”那人口诵佛号,缓缓从阿布墟长身后走了出来,悠悠说道。
在火光照耀下,杨凌注目打量来人,见这人原来是位中年尼姑,身材窈窕,尽管上了几岁年纪,但观其相貌,此人在年轻时必定是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儿。
“来人哪,将这胡人小子一刀砍了,拿他的血去求告天神快些收住这场风雨,以使咱们能够早日回到墟里重整家园。”阿布墟长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冲手下的俚人下令道。
有一位俚人壮汉答应一声,迈步走到杨凌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砍刀,就欲一刀劈了杨凌。
恰在这时,英荐和朱头两人商议已定,返身走到队列前,远远地刚好看到这一幕。
“住手!”英荐大喝一声,伸手抽出佩剑,就欲上前解救杨凌。但因他距杨凌尚在百步以外,眼瞅着俚人壮汉手中的钢刀已然朝着杨凌头颈落了下去,自己此时再要赶过去施救为时已晚,情急之下,刚要撒手将手中佩剑掷向那俚人壮汉,忽见那俚人壮汉“唉哟”惨叫了一声,手里的钢刀脱手掉到了地下。
英荐来不及多想,手擎长剑疾扑过去,就要来抢杨凌。
阿布墟长忙号令众俚人:“放箭,射死他。”
十几名俚人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对面猛扑过来的英荐。
“啪、啪、啪”,几声脆响过后,有几名俚人弓箭手登时撒手扔弓,抱着脑袋惨叫着蹲了下去。
英荐趁此机会,疾跃向前,挥剑扫落了其余几名弓箭手手中的长弓,横剑护住了杨凌,郎声冲阿布大喝道:“我乃广陵总管府吏员,奉命解送嫌犯前往雷州,尔等俚人若是于我等不利,它日朝廷必会从重查究尔等的罪责!”
阿布墟长上了几岁年纪,眼神有点儿不济,误以为是英荐从百步之外疾冲过来,刹那间就出手遏制住了那俚人壮汉和十几名弓箭手,且听他亮出身份,是朝廷的吏员,奉命解送嫌犯来的,不由得被他唬住了,张着一对昏花的老眼望了望圆满师太,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墟长,贫僧听此人口音,也是一位北方的胡人,休要听他满口胡言,下令连他一并射杀了吧。”圆满师太却瞧得清清楚楚,方才是对方的队列中有人连发飞石打落了壮汉手中的钢刀和几名弓箭手,才给英荐提供了机会,令他得手的,狞笑着窜掇阿布道。
“尔等若是信我不过,总该认得此为何物吧。”英荐怒目瞪视着圆满师太,伸手从腰间解下腰牌,掷给了阿布墟长。
一名俚人随从从地上拾起腰牌,双手捧给阿布墟长,阿布墟长略一犹豫,手拿着英荐的腰牌凑近光亮处正欲仔细观瞧,忽听对方的队列中有一个女人嘶声叫道:“别杀我儿子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随即隐隐看到从对面的队列中踉跄着跑出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