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筛谷的人》都是一部极其优秀的作品,在‘自由沙龙’最新的展出当中,肯定是其中最优秀的作品之一。
米勒先生将技巧与表现力融为一体,只要他继续沿着现在的路线创作下去,肯定将会成为我国顶尖的画家之一,同时也将会把乡村画派推向一个新的高峰……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拥有足以成为最顶尖画家的实力。
总而言之,虽然已经崭露头角,但是米勒先生还没有享受到他应有的荣誉,我们可以拭目以待,期待着那一天的早日到来……”
【让-弗朗索瓦-米勒(jean-fanoi,1814-1875),年轻时因为有极高的绘画天赋而小有名气。在1847年开始,米勒开始将他的兴趣专注在乡村题材的作品中,《筛谷的人》是其在1848年的作品。
在第二帝国时代中,他以写实彻底描绘农村生活而闻名,被称为是法国最伟大的田园画家,以善于在乡村风俗画中透出人性在法国画坛留名。】
在清晨的阳光当中,在自己的卧室里,夏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轻轻地朗读着这篇评论。
这是芙兰一大早就拿过来的。
而她本人,此刻就站在夏尔的旁边,忐忑不安地看着夏尔。
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坐在窗口边的夏尔,一边呼吸着这略带着花香的气息,一边细细地欣赏着自己妹妹颇为娟秀的笔迹。
很快,他读完了。
“写得怎么样,先生?”在一片沉默之后,芙兰战战兢兢地问了出来,尽管想要刻意装得十分平静,但是谁都能够看出其中的紧张来,“快告诉我呀,写得怎么样?”
她今天穿着呢料制的无袖连衫裙和棕色薄呢高帮鞋、,头发也盘起了一个发髻,看上去清新可人,好像长大了不少了一样,只是这种战战兢兢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面对老师的中学生,让人不再怀疑起她的年纪来。
“写得很好。”夏尔点了点头,不再卖关子了,他鼓励性地向妹妹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真的写得很不错……反正在我看来,已经是一篇合格的评论了。”
听到夏尔的话之后,芙兰明显地松了口气。
“这就太好了!这可是我的第一篇评论啊……感觉太奇怪了……”
“嗯,您放心吧,我回头就会让编辑把这个发出来的,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在报纸上看见它了。”夏尔拍了拍她的头。然后他又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不过,您以后也可以考虑发一些批评性的东西,最好措辞要激烈一点儿的,让人越不自在越好。报纸嘛,最喜欢的就是有笔仗,只要骂了起来,感兴趣的人就多了……反正这是用笔名打嘴仗,谁知道你是谁?”
“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芙兰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好像有些害怕一样,“在报纸上随意写批评的话,那么多人看到了……总感觉有些难为情……”
这个傻孩子。
夏尔没想到自己随意指派、只当做哄妹妹的任务,竟然会被她这么看重。好吧,算了,原本就没指望她能弄得多好,随便她自己吧,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吧,”夏尔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而已,实际上写的人还是您自己,您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吧……”
芙兰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啦。”
“嗯,那就好。”夏尔拉开了抽屉,把自己妹妹写的稿件收了进去,然后又拿起自己的其他书信,打算拆开来看。
蓦地,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然后他又重新转回了视线,发现自己的妹妹竟然还没有走。
“您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夏尔有些好奇地问。
十分罕见地,芙兰脸上有些迟疑,好像说什么又不敢说一样,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最后,好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她敛起眉头轻轻问了一句。
“您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先生?”
“哦,当然可以了。”
得到了哥哥的允许之后,芙兰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些振奋。
“哥哥,我们最近怎么会这么有钱了啊?您又能够收购债券,又能够创办报纸的……这些不都是很花钱的地方吗?这些钱,家里是攒不出来的吧?至少我没听爷爷说过他有那么多积蓄。”她抬起头来,眼神有些闪烁,“我只是有一些好奇而已,真的,只有一点点,如果您不方便回答我的话,那就不用说吧……”
经过这阵子的历练,她再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对金钱上面的事务几乎完全懵然无知了。另外,因为自己亲自负责的关系,她也对特雷维尔侯爵一家的财务状况十分了解,十分明白,单靠家里的产业(如果不能说完全没有的话)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夏尔的商业活动,所以理所当然地会产生一些好奇了。
听到了妹妹的问题之后,夏尔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不过,既然她已经开始了解家里的财务现状,那么对夏尔的这种状况感到好奇也是很正常的吧?任何一个了解这些的人,都会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弄到了那么多钱吧。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成长吧,她也到了能够考虑实际事务的年纪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夏尔排除掉了这些繁杂的思绪,然后他轻轻点头。
“您说的没错,我现在手里的钱,都不是家里的,而是从别处那里弄过来的。”
是从许许多多受损失或者破产的家庭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