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灿心中,他兄长马城,便是古往今来,最才华横溢的一代兵学宗师。
面对罗马这样的坚城,马灿反复思量,大规模的爆破城墙,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无法遏制了。
“传令,急招开原兵学教授孙和鼎,军前听用!”
孙和鼎是什么人呐,他是军械司总制孙元化,孙大人的第三子,家学渊源,尤其擅长火药,机械,从人与马灿私交甚好。
关键时刻,马灿就想起这位出身名门的孙世兄来了。孙和鼎眼下在哪,他在五百里外的拿波里港,主持修缮拿波里军港里的水寨,军港,拓宽航道。拿波里港与罗马城近在咫尺,此军港一旦修缮完成,则大明水师经地中海,沿着亚平宁半岛西侧的海岸线,
可直达拿波里,大大减轻后勤辎重的压力。
傍晚时分,拿波里军港,人声鼎沸。
波斯仆从军的轻骑四出,很好的执行了孙和鼎的命令,抓丁。
随明军远征的波斯人,突厥人,将整个意大利公国南方,洗劫一空,又抓来大批青壮,修缮疏通港口航道。最多的时候,在拿波里军港干活的青壮奴隶,人数多达五万名,全是身强体壮的男人。
在波斯武士野蛮的屠刀下,意大利人屈服了,无分贵贱,大批沦为了奴隶。
对波斯人,突厥人野蛮粗暴的做法,明军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毕竟战争是需要红利的。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以利驱之,那些粗鲁野蛮的游牧骑兵,才会乖乖老实的替大明出力。
随着前线的节节胜利,荒废日久的各个奴隶贸易港,再度繁忙了起来。
拿波里水寨,开原兵学教授孙和鼎,正在带着一些门生,安装一台转臂式起重机。这种起重机有根倾斜的悬臂,臂顶装有滑轮,既可升降又可旋转。此种机械以人力、畜力为动力,解决了原始起重机比较费力的问题,并且关键位置的部件,多数以金属铸铁打造,以之吊运重达五千斤的
攻城重炮,毫无问题。
喧嚣的水寨,传令轻骑飞至,急招孙和鼎师徒三十余人,前线听用。
孙和鼎不敢怠慢,连夜收拾行装,叮嘱一群年轻的门生,不要乱跑,前线可不比后方港口,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晚间,水寨之内。
戒备森严的水寨里,灯火通明,不时有轻骑进出寨门。前线军情,十万火急,连孙和鼎也感受到了,那种紧绷的气氛,瞧着不远处海面上,乌压压一片高大战舰,他心中少了些忐忑,笃定了些。一旁,他的门人弟子们却异常亢奋,都是些初出茅庐的少年,还
从未见识过战阵搏杀的惨烈。
神色一整,孙和鼎叫了一声:“托里拆利,拿我的条子去辎重营,多领几头牲口。”
隔壁房间一个穿着对襟褂子,大短裤,草鞋的金发奴隶跑了过来,用生硬别扭的汉话,答应了。
“知道了,我尊贵的主人。”
孙和鼎当即拿出炭笔,写了个字迹潦草的条子,交给他,看着这个金发奴隶恭敬的样子,很满意。这个叫做托里拆利的奴隶,是波斯人在附近俘虏的,被他看中,带在身边做了个奴仆。
孙和鼎看中此人精通机械之学,三十出头真是年富力壮的年龄。此人性子有些偏激,对罗马教宗极其仇视,这也是孙和鼎,放心带着他的另一个缘故,此人是和罗马教廷有深仇大恨的。
在孙和鼎的保护下,这个托里拆利倒是没吃什么苦头。
然而过了一刻钟,辎重营那头突然喧嚣起来,几个包着头巾的波斯兵,将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托里拆利押了回来。
孙和鼎走出房外,面色不悦,冷声道:“何故喧哗!”几个波斯兵瞧见他,慌忙行礼,叽里呱啦的叫嚷起来,孙和鼎对波斯话虽不太纯熟,却能听懂。托里拆利被人揍的全身是伤,因为他去辎重营领牲口,却趁黑跑到库房,偷了一袋子荞面,一大块熏肉,逃
跑途中被波斯兵逮着了,揍个半死。
波斯兵群起激愤,叫嚷着,要处死这个偷东西的奴隶。
按规矩,一个偷东西的奴隶,是要处死的,死法还很惨,通常是绑在木桩子上,活活晒死。
群情激奋,孙和鼎十分不悦,皱眉哼了一个字:“滚!”
一个滚字,吓的几个波斯兵不敢吭声了,慌忙扔下托里拆利灰溜溜的跑了,不敢冒犯这位尊贵的孙大人。
凄迷夜色下,月光如水。
孙和鼎看着鼻青脸肿的金发男人,被人揍个半死,手里还死死攥着那袋偷来的荞面,一时竟哭笑不得。
“来人,送去他治伤。”
孙和鼎喜爱此人的聪慧,博学,也不忍心看着他遭罪。
鼻青脸肿的金发男人,犹豫了片刻,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虔诚的哀叫起来,孙和鼎看着他状如疯狂,杜鹃泣血,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这个执拗倔强,性子有些偏激的男人,必是有求于他,想来如此。
深夜,城外一处破旧的农庄。孙和鼎领着几个亲兵,门生,走进一间肮脏的卧室,昏暗的油灯下,肮脏的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六七十岁了,眼窝深陷,人瘦的皮包骨头。床边摆着一堆书,几张废纸,表明了此人学者的身
份。
孙和鼎心中有数,这又是一个和教廷作对的学者,这样和教廷作对的学者一般来说,日子过的很惨。
一个亲兵走了过道:“大人,还有气。”
这时,托里拆利又扑通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