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北风呼啸。
城头的西夏守军睁开眼睛时,被吓呆了。
成千上万党项兵卒的尸首头颅被堆在城下,成了一座京观。
西夏兵卒禁不住瑟瑟发抖,毕竟那些昨天还是和他们有说有笑,并肩作战的袍泽,今天便生了无声无息的尸首。
而且身首异处,被这样堆在风雪中,无法入土为安。
京观在一定程度上会刺激兵卒,激励士气。
但更多时候,是一种威慑,尤其是接连失败,被打怕了以后,就会格外战战兢兢,畏缩恐惧。
西夏人现在就是如此,自从和宋军交手以来,他们几乎没有获胜过,接连的惨败使得兵卒信心脆弱。
这几日袭击宋营,好不容易才使得士气恢复少许。
察哥原本的打算,昨日袭营,除了击溃宋军之外,也是西夏兵马的信心之战。
哪曾大好局势,突然毁于一旦。
徐还及时赶回来,一切都不同了。
稍有起色的士气陡然间再度跌了谷底,站在城头,看着京观,看着瑟瑟发抖的将士,察哥的心情无比复杂。
可是能怎么样呢?
李良辅死了,除此之外还损失了数千近万兵马,使得西平府的守军数量再度下降。
指望兴庆府调派援军是没有可能的,且不说李乾顺是否还愿意派兵,即便有心援助,兵马也过不了浮冰流凌的黄河。
现在西平府是一座古城,而他们是一支孤军。
再无援助,自生自灭。
原本还想着入冬之后,天时地利会偏向他们,现在看来完全是想多了。
宋军虽是远征,但粮草源源不断。
只要取暖跟上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黄河岸边别的没有,树木并不缺乏,宋军可以就地砍柴。
而且宋军最近开始挖掘地窝子,取暖问题暂时不成问题。
再者……
也许宋军很有信心,要不了多久便能拿下西平府吧!
徐还回来了,一切都有可能。
想起韦州陷落的先例,察哥便有种深深的不安,除了鼓励兵卒,小心地下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也许,只能听天由命。
……
哪怕是主帅,尽管辛劳多日,身边还有温香软玉,徐还也不得不早早起身。
多日不露面,回来之后自然要巡视营地,慰问将士。
三军将士见到秦国公,纷纷礼敬。
关于驰援云内州之事,徐还没有刻意隐瞒,反正迟早会天下皆知,还不如有理有度地告诉将士们。
果然,在吴玠、牛皋、虞允文等人特意宣扬下,徐还擅自离营之事被淡化,刻意宣扬的是徐还运筹帷幄,千里驰援,英勇作战之事。
当然了,战果也是刻意宣扬的部分,不需要夸大,只需据实而言,就足够让人震惊。
当将士们听闻秦国公出击,全歼银术可所部金军,大败粘罕时,一个个兴奋不已,钦佩不已。
得知宋军已经开始收复河东,有不少河东籍贯的将士们留下了激动的热泪,纷纷表示东线大胜,西线自然也当奋勇作战。
全军士气再度高涨,当徐还从营地走过,迎来一片赞誉崇拜。
自此,徐还的威望也空前高涨。
西军也彻底沦为徐还的“私兵”,短时间内,任何外人都休想调动这支兵马。
吴玠见到此举之后,心态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他是大宋的将军,但是往后,前面要加上秦国公三个字作为限定词。
在军营里转了一圈,慰问将士之后,徐还在城下远远看着京观。
人数不算多,算不上格外壮观。
好在是冬季,暂时不担心尸体腐坏,否则恶臭会让人避而远之,甚至还会引发可怕的瘟疫。
饶是如此,徐还仍旧命人在京观上泼水,凝结为一座冰雕,在开春之前会一直矗立于此。
最顶上自然是李良辅的头颅,他已经死了,察哥还会远吗?
徐还又看了一眼宏伟的西平府城墙,转身走开,回到中军帅帐,召见众将。
天气着实已经很冷,破城之事已经不能再拖延,必须尽快解决。
……
“地道挖掘进展如何?”
“不好。”
牛皋摇头道:“从第一天到此开始,我们便用大军攻城迷糊西贼,试图趁其不备挖掘地道。
但有过韦州的教训之后,西贼防御甚是严密,地道很难接近城墙。
迄今为止,只有两条比较接近,尽管已经小心翼翼,但难保后面不被发现。”
“好,我知道了。”
徐还没有责怪他们,吃一堑,长一智,西夏人在这一点上行做的很好。
能够趁着李良辅出城,狠狠敲打,当真算是难能可贵。
“可有旁的破城方法?”
“西平府的城墙过于牢固,西夏人又足够机警,一时间难有进展,还请国公见谅。”
“国公,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
见吴玠欲言又止,徐还摆手道:“但说无妨,有主意是好事,至于为难之处,大家一起想办法,集思广益便是了。”
“是。”
吴玠点头道:“末将前些日子仔细观察了西平府附近的地势,发现地处地势低平,比黄河还要低……
若是中原寻常城池河流,倒是可以引水灌城,但黄河宽阔,如今又并非汛期,恐怕……无济于事。”
水淹乃古代战争中惯常手段,自打春秋时智伯引水灌晋阳开始,历朝历代,水淹之计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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