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祉的如意算盘很好,借着王德与郦琼狗咬口的机会,有凭有据。借助朝廷和都督府的支持,将郦琼搬倒。
没了这两人,从此以后淮西兵马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准确说是掌握在都督府手中。
官家赵构和宰相兼都督张浚没有道理不支持,搁笔的吕祉如是想,嘴角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郦琼这等武夫全无心计,和自己斗,真是太嫩了。
将奏疏交给书吏送去驿站,吕祉便坐在小几前开始喝茶,悠闲自得,静候佳音。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什么佳音,而是一个噩耗。
没过多一会,外面便起了嘈杂喧哗之声,吕祉不禁生气,谁敢在自己的监军府邸大声喧哗?
不等他质问,门便被撞开了。
一个凶神恶煞之人气势汹汹而来,正是郦琼。
“郦将军,你这是作甚?成何体统?”
吕祉虽然心觉不妙,但仍旧摆出一副上官姿态,试图喝止,暂缓其情绪,好了解情况思考对策。
“成何体统?我还想问你呢!”
郦琼一个窝心脚将吕祉踢倒在地,顺手扔过去一卷纸,吕祉捡起来一看,立即神色大变,汗如雨下。
这张纸不是别的,正是他先前书写的奏疏,没有送去驿站,上呈皇帝和都督府,而是落在了郦琼手里。
“这……”
看到书吏去而复返,唯唯诺诺的样子,吕祉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悔不当初。
太大意了。
他忘了这名书吏原本就是淮西人,是刘光世府上的旧人,原以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小书吏,用之无妨。
谁曾想此人竟然与郦琼有瓜葛,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他出卖了。
人生在世,有些错误是绝对不能犯的,一旦犯了,注定一失足成千古恨,吕祉此刻便惶恐万分。
“郦将军冷静,有话好好说。”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
郦琼爆喝一声:“枉我对你信任有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是吗?”
“有话好好说,说什么?等着你再继续坑我,害我是吗?”
郦琼越说越激动:“你先前怎么说的,立下功劳,再帮我说好话,没什么可担忧的。
结果呢?一转头,你竟然上疏弹劾,要将我罢黜?你安的什么心?”
“郦将军,你听我说……”
吕祉心乱如麻,惊慌失措,一时间尽想着如何自救。但无论如何,首先都得安抚郦琼的情绪。
然而郦琼显然不想再跟他多费唇舌,径直从腰间拔出了佩刀。
“郦琼,你要做什么?”
吕祉惊恐非常,先前他虽惊慌,但并不觉得有生命危险,可是现在……
郦琼冷哼:“干什么?你这等奸诈文官,留着作甚?”
“你、你、你……”
吕祉语无伦次道:“郦琼冷静,你可知杀害上官意味着什么?谋反你知道吗?是要诛九族的。”
“谋反又如何?反正横竖都是死,与其被你们这些文官算计而死,还不如反他娘的。”
郦琼显然已经恼羞成怒,失去理智。
“诛九族,老子全家老小都在淮西,有何可惧?既然反了他赵宋,老子投了刘豫便是,有何不可?用这个威胁我,有用吗?”
投刘豫?!
吕祉眼睛圆瞪,顷刻间面如死灰,他竟然把这茬忘了。
如今这天下,并不是天平盛世,是个政权格局的乱世,淮西又是在边疆。叛变了倒戈他人就是,并非全无出路。
“郦琼,你怎可投那乱臣贼子?做那等数典忘祖,无君无父之举?”
吕祉大声疾呼,希望唤起郦琼的气节与忠诚,可是徒劳无功。
草莽出身的武将,根本没有读书人忠君报国,宁死不降的气节,完全是有奶便是娘。
何况如今被逼急了的情况下,为了权力和利益,倒戈叛变算得了什么?
看看人家刘豫,就因为投降了金国人,从小小的济南知府变成了皇帝。
虽然江南称呼人家为伪帝,可日子过的和九五之尊没什么区别。
自己要是带着几万人过去,好歹能当个大将军,总比待在大宋整天遭到猜忌和算计强。
郦琼已经铁了心,吕祉说什么都不管用,所以毫无顾忌地一刀捅了下去。
铁刀扎进胸膛,吕祉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独占淮西的美梦碎了,命也丢了。
更让他的恐惧的事情还有很多,死都不能安心。
逼犯了郦琼,淮西有失,朝廷岂能饶恕自己?自己是一命呜呼了,可是留在临安的家眷呢?
即便不死,不被流放,但子侄的前程和富贵是全完了。
至于自己,死后还要做个罪人,将来青史之上,说不定要遗臭万年。
吕祉死不瞑目,郦琼再无退路。
走出门的那一刻,他就对外宣称,朝廷欲解散淮西军。
然后对那些骨干将领声称,王德已经向朝廷和都督府检举,已经查实他们的罪行,朝廷正欲罢黜他们。
吕祉的奏疏是很好的证据,上面不止郦琼,还有统制官靳赛的名字。
他们这些淮西将领本就同气连枝,利益相连,也确实都不干净,如果朝廷真的动手,能跑得了哪个?
尤其是现在吕祉已经死了,很多事情已经说不清,谋反已经是既定事实。
至于普通士兵,大都是吃不上饭的流民和流寇聚集而成,参与淮西军主要是为了混口饭吃。
听闻朝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