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又在陈老夫子戒尺的淫威下逼着读了两个小时书,董宣武原准备带莽和尚去见慧见那老秃驴,然后再去济安居见大眼美眉,以解相思之苦。谁知道木匠皇帝的口谕来了,说立刻要召见董宣武。
董宣武一阵心惊肉跳,上次见木匠哥,好悬脑袋没被砍下来,但是屁股被打开了花。这次被召入宫,不晓得是祸是福,又要受什么罪。
你说你一个真龙天子,没事你找我这个从七品的芝麻绿豆官做什么?
这次召见可比上次正规多了,正经的御书房见的面,只是木匠哥的神情显得有些忧郁,正怔怔地想着事情。
“微臣董宣武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省,虽然董宣武非常不喜欢这一套,正要跪下行礼。天启皇帝摆了摆,说道:“董爱卿平身,不必多礼。来人啦,给董爱卿看座,上茶!”
我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董爱卿、看座、上茶?我没听错吧,这是朝中大臣才有的待遇?
董宣武受宠若惊,腰挺得直直的,椅面上只敢坐半个屁股。
象征性的喝了口茶,董宣武拱手问道:“不知陛下召微臣来所为何事?”
沉默,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天启皇帝挥挥手,御书房中的两名小黄门立刻退出了御书房,并顺手将御书房的房门给带上了。显然,天启皇帝有极为机密的事情要说。
机密的事情?我不想知道啊!
董宣武心里在呐喊,在这个时代,一个很容易掉脑袋的理由是:你知道得太多了!
奇怪,皇帝身边的那位老太监怎么纹丝不动?勾着腰,低着头,似乎全然没看见天启皇帝让他退下的动作。更奇的是,天启皇帝似乎也对他的存在毫不在意。
“朕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天启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很消沉。
董宣武不明所以,这位天启皇帝,虽然生平没做成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也没犯什么大错。至于重用魏忠贤等阉党,董宣武现在也看明白了,木匠哥可能是怀的是平衡东林党的目的。
魏忠贤收受贿赂,任用私人是有的,但还没有到肆无忌惮的地步,完全没有后世传说的那么夸张。街坊里流传的厂卫故事虽然很吓人,但其实大半是经过夸大的,而且跟一般的老百姓没啥关系。说到底,无非就是些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的事情。
“陛下何出此言?”董宣武惊讶无比,他本想先拍两句马屁,又觉得此时拍恐怕不太合适,太假了。
天启皇帝轻轻敲打了一下桌上的一本奏章,叹息了一声,说道:“朕派人查过钦天监历年来的记录,也着人查过工部、户部、吏部的相关档案,董爱卿,你说得没错,近几十年来,自万历二十八年起,天下间的气候的确在逐年下降,庄稼发芽的时间越来越晚,产量也越来越低。我大明可能真的进入了你所说的小冰河时期。难道这是上天对朕的不满?还是朕身边真出了小人?”
原来是为这事,信王爷真的把话带给了眼前的天启皇帝,天启皇帝动作也挺快,才一天时间就确认了这个事实。大明这个大机器动作起来,效率还是蛮高的啊!
不过,这个锅你爱找谁背谁背,反正我是不背。这事说小也小,说大可就大过天了。我身子单薄,还扛不起这么大一口锅。
董宣武立刻警觉过来,急忙说道:“原来是为这件事啊!我也就前日对信王爷随口说说,什么小冰河期,也许根本没有,泰西人的话又怎么可以作准呢?
再说了,气候即使真的变冷了,又跟陛下有什么关系?孟子曰:天行有常,不为那个谁存,不为那个谁亡。古时候,大禹治水时,当皇帝的可是舜帝,难道发大洪水,水漫金山还是因为舜帝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这件事必须说清楚,要不然,木匠皇帝若是除起小人来,魏忠贤魏公公固然是法网难逃,不过,他董宣武在别人眼中恐怕也不是正人君子,搞不好也会当成小人给正法掉,那才是冤枉。董宣武还不想跟魏公公一起玉石共焚。
区区几句话,虽然错漏百出,却也正好解开了天启皇帝的心结。
天启皇帝微微一笑,说道:“不学无术!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句话是荀子说的,可不是孟子。另外,皇帝之说来源于三皇五帝,大禹治水时可没有什么皇帝。水漫金山也是白蛇传中的故事,跟大禹治水可没有什么关系。董爱卿,你也该回去好好读读书了,不然,真要给老师丢脸了!”
玛德,又被后世所谓的历史给骗了,史书上不是说天启皇帝是个文盲么?最多也就小学毕业、初中水平,小学初中水平能挑出这么多毛病来?那特么真是天才了!
万历皇帝再荒唐,也不至于荒唐到连几个教书先生也不请的地步吧。就算他不肯请,那个一月天子朱常洛做了太子那么多年,总不会也那么糊涂,不许自己的!
一国之君,又是孙阁老的正经学生,学识怎么可能比我这半路刚刚出家的山寨货还不如?
野猪皮啊野猪皮,你的子孙可是把你乱写八大恨,说谎话不眨眼的本事发扬光大了,再次哄骗了天下人。
“正在学,正在学,不对之处,还请师兄多多指点!”董宣武立刻抓住了机会,顺杆爬,跟木匠学哥套近乎。
一道冷光朝射过来,董宣武汗毛倒竖,有一种似乎被一头吊睛白额虎盯住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