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岳丈接下来,一面一点点吞并商人的财产,一面命人去折磨在街上流浪的青年。他告诉所有人,青年是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是不配吃人饭的人,他猪狗不如。
“可只有商人自己知道,青年是个知恩图报的忠诚之人,他虽然又聋又哑,可他什么都懂得,他受商人救命之恩,便认商人为主做为报答,他救了商人的命,替商人杀了要杀他的人,他却反咬了青年一口。青年被他信任的主人背叛了,才会那般失落!
“看重道义与恩义的人,将这些当做信念与信仰,被背叛后心灰意冷,任由人欺负,还被打断了手臂与腿。”
王大善人微笑看着秦宜宁,声音平静的道:“四年多了,商人的财产被吞并的差不多了,他势单力孤,斗不过宗族大势力,根本无力反抗。他失去了妻子,没有了家庭,都是因他岳父的贪欲而起,他也是被无辜背叛的人!
“而他所经历的这些事,难道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吗?那些眼看着他的产业一样样易主的人,难道真的什么没有察觉?
“那些人只不过是从他岳丈那里或多或少得到了好处,都不愿意多理会罢了。
“商人对得起所有人,这一生做过所有事,都是坦坦荡荡的,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为了他被虐待了四年的青年。”
王大善人看向床铺上昏迷之人,声音越发轻了:“所以,才刚草民才说,王妃是个好主子。他如过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秦宜宁抿着唇一言不发。
屋内安静的能听得见呼吸之声。
沉默良久,王大善人忽然站起身,负手转向秦宜宁,笑着道:“看在那个忠诚之人的份儿上,草民再告诉王妃一件事。”
“什么事?”秦宜宁的声音有些沙哑。
王大善人道:“民夫未至辉川县之事,你道起因在何处?其实这件事,是我的主意。”
“什么?”秦宜宁猛然站起身,声音忍不住拔高。
“您别惊讶,此事真的是我的主意。程知县虽与陆门世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或许您不知道,程知县还是个一心为国为民的烂好人。”
秦宜宁瞠目,缓缓站起身。
王大善人道:“程知县观邸报,知道今年必有大涝,而大涝之后便是大旱,不出一年,南方必定出现饥情!大周建朝之初,国库空虚,内帑银子也有限。天子不考虑如何赈灾的问题,却大兴土木要修皇陵。有限的银子不用来救人,却用来做这等事,程知县愁的头发都白了一半。”
王大善人的唇角挂起个微笑的弧度,仔细看,却是又几分嘲弄。
“我与程知县相识不久,却荣幸的被程知县视为知己,一次吃酒时说了这件事,程知县担心饥情到来朝廷无力赈灾,只怕刚刚稳定下来的国朝又不稳了,到时苦的还是百姓。
“看得出,程知县是宁可牺牲小我也要拯救百姓的人,我自然佩服的很,便给他出了个主意:拖慢皇陵的修建进程。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换掉一个皇陵官儿。只要皇陵官出了问题,朝廷必定要换个督办来,届时没有一年半载事情不能成。而一年半载之后,南方灾情已发,圣上的银子自然不用在百姓身上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