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昼短,夜色早临。
那荒祠之中,火堆烧得更旺,四壁又添了六支火把,使得这孤立在积雪寒风中的荒祠,温暖如春。
熊猫儿箕踞在角落里的一只蒲团上,正瞧着火堆旁那两个既“丑陋”又“残废”的女子呆呆出神。
他总感觉这两个少女有些异样,不过他直到此刻,还未发现这两个女子是经过易容改扮的。江左司徒家的易容之术,果然妙绝人间。
他只觉得这两个女子,心里似有许多话,却说不出口,便自目光中流露出来。那目光是如此焦急,如此迫切,却又有些羞涩,有些欢喜。
那个奇妙的酒葫芦,此时正放在熊猫儿的膝边,葫芦上沾满细如牛芒般的尖针,在火光下闪烁着烂银般的光芒。
熊猫儿目光移向这酒葫芦,用一根柴片挑起一根尖针,仔细瞧了半晌,面色突然微变。
就在这时,吴老四直闯进来,呼道:“大哥,小弟为你带客人来了。”
熊猫儿皱眉道:“什么人?”刚问完话,转过身,便已瞧见金无望与叶笙。
金无望面容仍自阴沉,叶笙面容仍自带笑。
然后,叶笙将玉猫双手奉上,熊猫儿双手接过,两人都未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但所有的言语,都已都包含在这一笑中。
于是,叶笙又将那块玉璧取了出来。
熊猫儿伸手要去接那块玉璧,但叶笙并未给他。
熊猫儿笑道:“这块玉璧,似乎也是我的。”
叶笙微微笑道:“兄台可看见璧上刻的两个字么?”
熊猫儿道:“自然看到,上面刻的是‘叶笙’两字。”
叶笙道:“兄台可知道,这两字是何意思?”
熊猫儿眨了眨眼睛,道:“自然知道,这‘叶笙’二字,正是我昔日一位知心女友的名字,我为了思念她,便将她的名字刻在玉璧上,以示永生不忘……”
叶笙不禁失笑:“如此说来,我便是兄台那位知心女友了。”
熊猫儿呆了一呆,道:“这……这是什么话?”
叶笙淡笑道:“叶笙两字,原是我的姓名。”
熊猫儿呆在那里,脸上居然也有些发红,但瞬又大笑起来:“好,好!我偷也偷不过你,骗也骗不过你,算我服了你,好么?”
叶笙但觉此人无赖得有趣,洒脱得可爱。
只见熊猫儿笑声渐住,忽又皱眉道:“但据我所知,这块玉壁并非你所有,上面却又怎会刻着你的名字?莫非……莫非那位姑娘,是你的……”
叶笙赶紧截口道:“不错,那位姑娘是我的朋友,我来此地便是为了寻访她,但望兄台告知她的下落。”
熊猫儿并不作答,只是呆呆望着叶笙,喃喃道:“那位姑娘,既然将你的名字刻在贴身的玉璧上,想来对你必定情意深重……唉,好得很……唉。”
叶笙是何等人物,眼珠一转,便已瞧出这少年必定对周莹莹有了爱慕之心,是以此刻才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一念至此,他更断定这少年必然知道周莹莹的下落,当下轻咳一声,又追问着道:“那位姑娘……”
熊猫儿这才回过神来,强笑道:“不瞒你说,那位姑娘,我也不过只见过一面,这玉璧便是那次被我拾来的,此后我便再也未曾见过她。”
他吁了口气,接道:“更不瞒你说,这些天来,我也曾四下去探望过她的下落,但她却似失踪了,还有人说她已被断虹子带走……”
叶笙凝视着他,知道他说的并无虚假,于是寻找周莹莹的这最大的一条线索,又告中断了。
………………
金无望一直凝望着酒葫芦,瞧得十分仔细。他目光中竟似有些惊诧之色,此刻突然问道:“这葫芦,你是哪里来的?”
熊猫儿嘴角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不答反问:“你莫非知道这葫芦的来历?”
金无望冷哼一声:“不知道也就不问了。”
熊猫儿淡笑道:“既然你知道它的来历,便不该问了。”
金无望又哼了一声,果然不再追问。
叶笙听得他两人打哑谜般的问答,也不禁将注意力转移到那酒葫芦上,瞧了几眼,眼中突然也有光芒闪动。
这时,金无望又问道:“你可是与一个青衣妇人交过手了?”
熊猫儿还是不答,又反问道:“你认得她?”
金无望怒道:“究竟是你在问我,还是我在问你?”
熊猫儿哈哈大笑:“这话我的确是不该问的,你若不认得她,又怎会问我?不错,我已经与她交过手。”
他的目光逼视金无望,缓缓道:“我不但已经与她交手,还知道她便是江左司徒的后人。火堆旁那两位……两位姑娘,便是我自她手中夺来的。那葫芦上沾着的,也就是江左司徒家的独门暗器,毒性仅次于‘天云五花绵’的‘烟雨断肠丝’……”
金无望面色微变,一步掠到火堆旁,俯首下望。
熊猫儿笑道:“江左司徒,除了暗器功夫之外,易容之妙也早已闻名江湖,只是我却看不出,她两人也曾被易容……”
金无望冷冷道:“若是被你看出,就不妙了。”
叶笙心头一动,突然道:“兄台既有这专破天下各门各派暗器,以东海磁铁所铸,号称‘乾坤一袋装’的神磁葫芦,想必也曾习得司徒易容术的破法……不知兄台可否一施妙手,将这两位姑娘的真面目显示出来,让我等瞧瞧。”
熊猫儿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乾坤一袋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