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南宫仕脚下一绊。
原来,是一个从马上摔下来的骑兵,受了伤,倒在地上,但这个家伙无比凶悍,见南宫仕窜过来来,伸手便抱住他的腿。
南宫仕一刀挥出,黑风闪过,这家伙的半边脑袋,“扑”地甩向一旁。
这时候,敌人的步兵,也从村里冲过来了。
牛头疃村里,火光熊熊,烟雾弥漫,敌人,大概经过了“竹签阵”、瓦罐雷、陷马坑的重重阻挠,磨蹭了半天,好容易才冲出了村子。
大队人马,喊叫着,打着乱枪,漫地而来。
更让南宫仕吃惊的是,又有好几匹战马,冲破烈火浓烟,向这边飞她过来。
大秦,胳膊上又挨了一刀。
南宫仕心急如火,一脚踢开抱着自己的骑兵尸体,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战友身陷重围,不论有多危险,必须去救。
这时,大秦已经发现了正冲向自己的南宫仕。
“大队长,快走——”
大秦拄着枪,站起来,这时候,一柄战刀,从背后袭来,大秦浑身是伤,已经躲不过去了。“扑”,战刀扎入大秦的右肩。
大秦忽然一转身,扯住那个骑兵的大腿。
战马,嘶鸣着打旋儿,大秦伸出满是鲜血的胳膊,一把将骑兵胯后的手榴弹袋子抓住了。
骑兵大吃一惊,这个人浑身是血,几处受伤,他怎么还能来抓自己?
大秦咬着牙,他想把手榴弹引爆,和敌人同归于尽。
但是,来不及了。
一颗子弹,又飞过来,射入大秦的胸膛。
南宫仕冲到离大秦只有十来步远的地方,收住了脚步,战友,已经倒下了。
南宫仕咬了咬牙,脸上肌肉颤抖。
他转身便走。
敌人的步兵、骑兵,闹闹哄哄地在后面喧哗着,向前冲击,“叭叭,叭,”枪声又激烈起来。
南宫仕猫着腰,朝前猛跑。
两个战士,迎面跑过来,“大队长——”
是包小乐和丁蛮牛。
“快,大队长,参谋长让我们来接应你。”
“好,快撤。”
黑茫茫的原野上,同志们的身影,已经和夜色融在一起了。
撤退,采取的是“分路撤退”,管波和姜水生带一路,南宫仕带一路,分别撤向不同的方向。
南宫仕猛跑一阵,又遇到了两个战士。
“大队长,我们在这儿等你呢。”
“好,快走。”几个人汇合到一起,继续向前跑去。跑了一阵,大家都满身是汗,气喘吁吁。身后,敌人追击的声音,越来越远,枪声,也逐渐稀疏下来。
大家放慢了脚步。黑漆漆的夜色里,敌人再也追不上我们了。
在一片黑乎乎的树林里,南宫仕遇到了霍阴阳和五六个战士。
“怎么?”南宫仕吃了一惊,“就剩这几个人了?”
“不是啊,”霍阴阳也挠了挠脑袋,“我觉得大家都冲出来了,可是跑着跑着,到这里就剩这几个人,可能是跑散了吧。”
这也难怪,夜色漆黑,大家分散突围,跑丢了跑散了,也是常有的事。
“没关系,只要冲出来就好,咱们再慢慢召集,总会集合起来的。”南宫仕安慰大家。
他相信战士们,不会擅自脱逃。
“呼——呼——”旁边,响起一阵鼾声。
原来包小乐靠着一棵大树,睡着了。
“这个小家伙,”霍阴阳摇头笑了笑,可他自己也打了个哈欠。
是啊,两天两夜,大家都在战火硝烟里打滚,枪声炮声里穿梭,都没怎么睡觉呢。如今,枪炮声停息了,每个人都觉得疲累到了极点,浑身象是一滩稀泥。
南宫仕也累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他说:“大家休息一会,我站第一班哨。天亮前,还得出发。”
战士们,躺倒在树林里,一会便睡着了。
南宫仕没睡,他勉强支撑着,靠着一棵大树,望着黑沉沉的原野,心潮起伏。
一百多人的县大队,现在,身边就只有这几个战士。
他心里一阵酸楚和难受。
以后,应该怎么办呢?
管神仙、姜水生、焦顺……这些亲爱的战友,以及大队里那些精兵猛将,都顺利突出去了吗?他们在哪里?
…………
天要拂晓的时候,县大队又出发了。
连南宫仕算上,队伍一共十一个人。
大家的枪里,都没有子弹,背后的手榴弹袋里,空空如也。
南宫仕鼓励大家:“别怕,咱们回到草花湾,那里埋藏着充足的武器弹药,要多少有多少。”
县大队历次缴获,“存货”颇多,都秘密隐藏在草花湾基地。
大家都睡了一觉,虽然没睡足,但是都精神倍增,满怀信心地上了路,直奔草花湾。
一路上,有好些村庄,都冒着黑烟,有些地方,传出隐隐的哭声。
“准是日本鬼子作的孽,”丁蛮牛气哼哼地说:“每回扫荡,都搞得村村都戴孝,处处是哭声。”
捷克式轻机枪,没有子弹,可他舍不得紧壁起来,一直扛在肩上。
大家绕过村庄,避开敌人据点,一路逶迤,来到草花湾。
离着老远,包小乐忽然惊叫起来,“看,有敌人。”
草花湾边的苇塘,大部分都收割了,露着短短的苇茬,有些低矮的杂乱杂草野苇,还长在水边。苇垛,都堆在岸边空地上,远远地,一片烟火,正在腾空而起。
一溜黄色的军装,正在湾边徘徊。
敌人!
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