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
文种脸颊微微一抽,他的城府显然还没有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越已经是小国,但至少临海偏居,还有发展前途,姜国疆域更小,几乎是诸侯列国中垫底的存在,且四周都有强国环绕。
早知是小小姜国的王族,何必表现半天,简直白费力气。
范蠡目光一闪,却在观察顾承的表情,见他对文种的失望没有丝毫不悦之色,才发问道:“公子邀请我等,自是为壮大姜国,然姜国的人口不到越国的一半,兵力更是不足五万,无力进取各国,计将安出?”
此世是仙武,人族寿数漫长,如晋、齐、楚都有百万兵力,次一级的宋、鲁、郑、秦则有五十万常备军力,相比起来,姜国整个国家的人口都不及这个数。
正如之前所言,这是硬伤,无论怎样发展,人口不达标,整个国家的国力就上不去,甚至打了胜仗,都不足以吃下对方的疆域。
而且一旦姜国军队连连胜利,展现獠牙,必然遭各方压制打击。
你这数万兵马,对上人家数十万大军,又是四方合围,没有地利可守,拿什么去赢?
唯有大幅度扩军!
想要扩军,这就又回到了人口问题。
在范蠡看来,姜国的处境,无疑和他们一样,陷入了死循环中。
兔死狐悲是没有的,他们宁愿在越国蹉跎,争取渺茫的机会,也不愿意入毫无希望的姜国。
不过既然这位王族提出了招揽,范蠡也想听一听,区区弹丸小国,有什么崛起的办法。
顾承微微一笑:“如今的姜国,很富有。”
直白的说,就是我有钱。
这不是虚言。
行商不比强国,主要限制就是本钱和渠道,这点姜国都不缺,在鲁国自顾不暇之际,已经完全打开了商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所以顾承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对钱不感兴趣,但是我很有钱。
范蠡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非福也!”
有钱有什么用?
军队打过来,灭了你的国家,都是别人的。
顾承道:“有钱,就可以买粮。”
文种忍不住道:“公子之意,是让姜国百姓人人有灵粮吃,籍此强身健体,然后以区区数万之军,横扫四方?”
这个世界的粮食,分为灵粮和杂粮。
文种在院中种的就是灵粮,常人服用都能强壮筋骨,益寿延年,贵族世子配合锤炼之法,更可改变根骨,变得神力无穷,冯虚御风。
这种灵粮的原形,是昔日地皇神农坐化时,所留的五谷。
但神农创造兽族,五谷对应兽族的体质,人族并不能直接拿来食用,是用五谷之种进行培育,整个过程对环境要求极为严格,每一步都要一丝不苟,容不得半点差错。
文种院中虽是区区半亩灵田,但价值已经不菲,足够他和范蠡日常开销,甚至四处游说,找寻晋升的阶梯。
有鉴于此,灵粮一向有价无市,寻常国家的公卿贵族,都无法顿顿灵粮,想要大规模购买,非得攀上晋齐楚三国的路子不成。
姜国再是富有,也只是相对小国而言,想要以灵粮兴国,简直是笑话。
然而顾承摇了摇头:“不买灵粮,只收杂粮。”
文种怔住。
杂粮又称凡食,基本就是给老百姓糊口,全为填饱肚子。
姜国既然富有,为什么要收杂粮呢?
迎着不解的眼神,顾承微笑:“贵极反贱,贱极反贵!”
文种皱起眉头,不知其意,范蠡细细品味,却大是赞叹:“此至理名言也!”
物极必反,浅显易懂,但话虽如此,又有几人能洞察其中的玄机,掌握合适的火候呢?
范蠡对于商道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已是明白:“陈、杨、蔡、徐,姜国周边的四个国家,近年来都在征战,因战事误了农耕,往年尚有余粮,看不出什么困境,但如果这些粮食被公子收走,必然造成粮荒,寻常低贱的杂粮,也成了宝贵之物。”
他目光熠熠:“到那时,姜国若能开仓放粮,不仅可得善名,更能吸引各国难民主动投入,不费一兵一卒,不占一城一地,便能解决最大的难题。”
文种一点就透,眼睛也是一亮。
诸侯列国的惯性思维,想要增加人口,要么就是通过战争,掠夺其他国家的土地,那些土地上生活的百姓,自然也就新的人口,要么则通过开荒赐田,招贤纳士,吸引列国移民。
现在姜国走上第三条路,不请自来。
趁着诸侯列国纷争不休,通过大肆购入杂粮,来吸引难民。
各国都有吃不饱肚子的难民吧?
对于那些强盛国家而言,这些难民都是累赘,可对于姜国而言,则是宝贵的财富。
仙武世界都是地广人稀,寻常的土地利用率不高,姜国再小,容纳数十万人口也是没有问题。
待得徐徐侵袭,慢慢消化,再扩军雄起,此消彼长之下,恐怕真能在四国环绕之间,杀出一条血路!
文种细想,忍不住连连点头,范蠡品茶,看似面色如常,身体却紧绷起来。
祸从口出。
他刚刚一时忘形,道破天机,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得时无怠,时不再来!”
顾承似笑非笑地看了范蠡一眼,挥手道:“我们还会在此处停留一夜,请!”
清风拂过,范蠡文种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这么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