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一关,外面的月色也照不进来了,房里便陷入了黑暗,杨仙茅赶紧说道:“我来点灯笼。”
“让奴家来吧。”红裳儿抢步上前,从杨仙茅手中接过了火石,只是黑灯瞎火之下,这一下却握住了杨仙茅的手,感觉到他手又大又温暖,不由得心中一颤,哎呀一声,把到手的火石火镰脱手掉到了地上。她赶紧蹲下去在地上摸索,刚找到了火石和火镰,拿起来,慌乱间却又把火石掉落。赶紧又蹲下去摸索,好半天才又找到了火石,站起身,慌慌张张擦除火星,点燃了火绒,这才把灯笼点亮。
红灯照耀之下,只见她满脸红霞,犹如面前红彤彤的灯笼。
奎二郎抱拳拱手对杨仙茅说:“深夜造访,实在冒昧,但事出紧迫,实在是不得已,还请公子见谅。”
“好说,两位请坐,坐下再说。”
“好好,多谢公子。”两人在凳子上坐下之后,红裳儿只是低着头,连耳根都红遍了。奎二郎讪讪地对杨仙茅说:“是这样的,红裳儿她有话想跟公子说,又不方便深夜来跟公子商议,便央求我陪同她来,为了避人闲言,所以我就陪她来了。”
奎二郎故意不称呼红裳儿为姨娘,而叫她的闺名,便是以一个女子的身份来此拜访,而不是他父亲的小妾的身份来的,这种用词上的讲究,避免杨仙茅心生疑虑,不敢私下跟老爷子的小妾单独相处。
说到这,奎二郎扭头对红裳儿说:“你有什么话就跟杨公子说,我这两天闹肚子,我上个茅房,大概一顿饭功夫就回来,再陪你回去。”
说罢,也不等两人表态,便站起身捂着肚子拉开门出去,又把门房门掩上了。
杨仙茅张张嘴想说什么,见他动作很快,把房门关上,便也就不再说话,撩衣袍重新坐下,低着头,等着红裳儿说话。
红裳儿却也在等着杨仙茅说话,一时间两人都不开口。
杨仙茅又等了片刻,见红裳儿始终低着头,便咳嗽一声,道:“夫人,深更半夜男女共处一室,只怕对夫人名节不好。若是没什么要紧的话,明日再说如何?”
红裳儿进门之前想了万种可能,想得最多的是杨仙茅如何对她轻薄,她是否该婉拒,又该如何婉拒。若不婉拒,对方又会如何轻薄自己。却没想到杨仙茅竟然会下逐客令,顿时涨红了脸,眼圈中眼泪都在打转,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她慌张地站起身,泪眼婆娑瞧了杨仙茅一眼,转身往门外就走,只是这一下太过慌乱,被凳子绊了一下,顿时往前摔倒。
杨仙茅眼疾手快,抢步上前,拦腰将她搂住,却不料伸出的手刚好托在她圆润的胸峰之上。杨仙茅好象被烫了一下似的,赶紧缩回手来。
红裳儿被他这一搀扶,避免了摔倒,可是还没等站稳,杨仙茅又放开了手,顿时往前踉跄冲出了几步,这才站住了,回头幽怨地看了杨仙茅一眼,扭头,双手提着裙裾,跌跌撞撞跨出门槛,小碎步逃也似的走了。
杨仙茅怔怔地看着她消失在门外,叹了口气,上前关了门,一回身,昏暗灯光照耀下,见地上有一只绣花鞋,却是刚才红裳儿趔趄摔倒时脱落的,不及捡回,又或者慌乱之下,根本不知道掉了绣花鞋。
杨仙茅上去捡了起来,走回床边坐下,就着灯光细看,只见这绣花鞋白色鞋底,黑色鞋面,红色丝线绣着一枝娇艳的腊梅。刺绣手工精湛,腊梅花瓣栩栩如生,便如绽开在鞋面上一般,娇艳欲滴。
杨仙茅不由看呆了。若这绣花鞋是红裳儿自己绣的,她女工手艺当真不简单,单就这刺绣便是杨仙茅见过中最精致的。
杨仙茅在五月京城见过不少宫中绣娘的刺绣,那可是闻名天下的苏绣最集中的地方,当杨仙茅觉得,宫廷中的绣娘的刺绣匠气太重,反倒是红裳儿的刺绣自然清新,更让人怜爱。
杨仙茅正呆呆捧着那只绣花鞋端详,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奎二郎探头进来,见杨仙茅双手捧着一只绣花鞋正看得入神,听到门响,又下意识将绣花鞋藏到了身后,奎二郎不由笑了。
奎二郎刚才一直在外面观望这边的情况,见到红裳儿进去之后过了一会儿,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也没有呼叫,只是低着头,快步如飞的往自己院子跑去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赶紧过来探听情况,便看见杨仙茅捧着红裳儿的一只绣花鞋坐在床边把玩,而床上被子乱糟糟的,奎二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若干旖旎场景,心中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
奎二郎讪讪地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杨公子早些安息。”说罢,不等杨仙茅说话,已经把门拉上,快步走入了黑暗之中。
在路上,奎二郎嘴角浮现出冷笑,心想:“什么宅心仁厚,什么正人君子,哪个猫儿不吃腥?美女投怀送抱,还不是一样有便宜就上。这姓杨的小郎中也是色鬼一个!”
他见小郎中免费为田埂子媳妇治病,当时还有几分敬佩,现在看来,他人品也不过如此。不管怎样,只要是他能把自己父亲的病治好,这一点牺牲也是值得的,而且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他或许也就占了点小便宜,但也没真正得手,也不算坏了名节。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父亲,不然他老人家会气得当场昏死过去,又得找姓杨的来救治了。
就在奎二郎消失在黑夜中的同时,从屋角闪出一个人影,却是奎大郎的妻子朱氏。
朱氏先前正好起夜,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