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就后,乔父和几个大队干部之间的关系无形之中近了不少,这雨还没下完,陈东方就要去公社开会。
乔父想来想去,带上女儿也跟着去了,他打算探探刘东阳的口风。
如今是计划经济,物价基本上不会随着季节变化,但是某些产品的定价上,供销社却是很有话语权的。
到了山下,乔父一看地里的情况,不由皱紧了眉头。
很显然的,为了加快抢收,社员们只割了稻穗,稻秆还杵在田里,在雨水的洗刷下,颜色灰暗,除了当柴火烧,已经没有别的用途了。
到了街道上,乔父犹豫了下,没去找林国平,直奔供销社,但很可惜的,他来的布恰巧,刘东阳刚离开不久。
乔父买了些小物品,转身寻了个人多的地方躲雨,默默地听着这些人闲聊,从中提取信息。
到这时,乔父才知道,原来他碰上疯牛那事的时候,正好是叶将军回乡的时候,他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遗憾。
不过大家说的最多的是,叶将军给家乡修路,对隔壁的溪山公社羡慕不已,怎么他们淘溪公社就没出个能耐人呢?
乔父没有贸然出口,他带着乔佳月等陈东方开完会。
一直等到天快黑,陈东方才拎着自己的水壶,挪着脚步走出公社办公楼。
他看到乔父父女还有些惊讶,路上,对于他们递过来的吃食也没有拒绝。
“大队要开会传达中央的指示,要制止夸大产量、工分值等风气,要积极办好公共食堂。”
“今年全国粮食大面积歉收,但征购任务必须完成,口粮和饲料必须要按最低标准来落实。”
“大队要大搞副食品生产,油盐柴菜尽量自己解决,此外,食堂要大搞瓜菜代和各种代食品,粮菜混吃,在尽可能吃饱的前提下节约粮食。”
陈东方喝了两口水,前后看了看,“我们大队的稻子肯定留不住,其他大队收成都很差。”
“不过指示也说了,食堂有多余的菜、猪、柴草,可以到市场出售。”
乔父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但其他人不见得这么理解,大队的东西,我们同意卖给供销社就行。”
这些指示一层一层地往下递,各人的理解不同,最后索性一刀切。
即使他们知道自己这样做没问题,但别人可不管,与其以后麻烦,倒不如现在保守一点。
陈东方叹了口气,“我没跟公社领导说我们大队的收成情况,你是怎么想的?”
以前,陈东方肯定会头脑发热,马上将大队的情况上报公社,以获得他所以为的奖励。
但他经过之前的几件事,加上现在妻儿都在大队,他已经有了私心。
乔父无奈地摇头,“还能怎么想?”
“这种子的来源?”陈东方低声问。
“查不清的,不过当初我去借粮种,答应好双倍还的,等粮食晒干,就得履行承诺了。”
陈东方不由放下心来,这样最好,哪里都说不清楚,自然查不下去了。
本来他还想着借着这稻子的优势跟公社谈一下条件的,如今是泡汤了,国家征购粮是只多不少,且没条件能谈的。
乔佳月趴在乔父的背上,看似在睡觉,其实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她只能从点点滴滴中,努力去回想前世发生过的事。
想着想着,她猛地一顿,好像供销社跟其他机构没有关系,完全是独立的。
他们高山大队种的、养的,只要获得供销社的认可,让供销社离不开他们,就多了一道保护符。
乔佳月激动地把这事儿跟乔父说了,“阿爸,全国是供销社是一个系统,独立于其他部门,掌握所有人的吃穿,那些部门还都要给供销社几分面子呢。”
乔父闻言,若有所思,他一直觉得刘东阳身上有点奇怪的地方,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现在女儿一说,他就反应过来了。
刘东阳身上有一股气质,怎么说呢,就是不需受制于人的自傲,及看人时那隐隐施舍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一个地区的人日子过得如何,可都要看供销社的。
“月儿,阿爸明白了。”本来乔父并没特别把刘东阳放在心上,如今一想,这人倒是特别关键的一环了。
乔佳月拍了拍胸口,还好,她还记得这个事儿,供销社真的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说真的,她习惯了前世的商超,现在真的超级不习惯。
而且这个年代物资超级紧缺,不论他们大队弄出多少东西,供销社全都吃得下,就看有没有那胆子和水平了。
陈东方回去后,大队干部开了半天会,于是这个下雨天,高山大队连续开了三天的大会,来传达中央的文件指示。
刚把田地扦插完野菜的队员们,忽然很庆幸,好歹他们今年都尝过大米的味道了。
既然文件都说了,大队要自救,菜当粮吃,那还有啥办法,努力种菜呗。
雨一停,生产队就忙着晒稻子,尤其是要作稻种的,更是被精心伺候着。
长山大队也得到了消息,马不停蹄地过来换了稻种,也不管还没晒干,他们就怕粮管所的人一来,把高山大队的稻子全拉走了。
而陈东方也随即去公社开会,汇报产量。
指示可是说了,不能再虚报产量,因此听着其他大队报出来的数字,陈东方由最初的惊讶到后面都麻木了。
真的是没有最少只有更少,尤其是那内山大队,非常直白地跟公社干部说,他们内山大队没种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