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一提醒,陈华这才回过神来。
可是马上,他就停下了动作。
自己倒是可以去救援,可是自己只带了丹朱尼玛出来,身份又低,这个时候让他去哪里调人?
丹朱尼玛指着下面懵了的朱赫闵道:“没人你不知道找他啊,他对他那个齐人夫人可是看得极重的。现在他还有两千来人马,带他们去救援。”
来不及多想,直接跑马厩里牵了一匹马骑上就走,下了山,朱赫闵已经打算动身,见有人疾驰而至,朱赫闵大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华怒道:“该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了你的夫人,现在马上带着你的人跟我走。所有人袒露右臂,随我杀上去,拿下阿里布。”
朱赫闵这下不敢再犹豫了,大手一挥,所有人全部袒露右臂,跟随着陈华冲了回去。
一群无头苍蝇,只要有人带领,便会成为一群进入羊群的狼。
乞活军大营,几个暗哨见大队骑兵来到,本能觉得不对劲,奈何上面有令,说狄人来到乃是投诚,不得动手。
直到一个站起来的暗哨被一个鲜卑部百夫长一刀两断,这些哨子才发觉不对劲。
“敌袭...”
两个字从一个年轻军卒口中喊出,话音未曾落下,弯刀滑过他的脖颈,滚烫的鲜血喷出,这个卒子瞪大眼睛,艰难跪倒在地。
乞活军大营内乱成了一锅粥,敢死营那边立刻开始组织有效反击,小旗官带着下面的人,都尉组织小旗官。
蒋子义和谢绝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分别从两个方向开始合围。
论战法、战术,敢死营的人比不上正规军,可是要论拼命,他们敢死营的谁都不怵。
北狄人的战马给了他们十分大的便利,借助战马的冲击力,步卒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好在营房有些的阻隔了战马的速度,饶是如此,大帐周围还是杀得血流遍地。
帅帐内冉闵握着已经有无数缺口的大刀,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外面的刀剑声他听得十分清晰,但是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搞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督帅,兄弟们都乱了,还请您出面主持大局。”裨将张猛在外面喊道。
冉闵没说话,继续用拇指指肚**着刀上的缺口。
“哗!”
张猛竟然撩开营门上的帘子,没经过同意就走了进来,见冉闵看着刀怔怔出神,他连礼都不行便道:“督帅,十万火急了。”
冉闵放下刀,淡淡一笑:“不急不急,急什么呢?乞活军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乞活军了,是时候让乞活军发生些许变化。说不定,这次北狄人的屠戮,会让一个全新的乞活军诞生。”
张猛脸色微变:“督帅什么意思?”
冉闵单手拄着刀站起来,庞大的身躯在盔甲的笼罩下显得十分威武,他目光直视前方,仿佛要看透张猛的内心。
张猛不敢与之对视,移开了目光。
冉闵一只手提着刀慢慢走出案后:“你是我最信任的亲卫统领,随时可能外放当一个游击将军,之所以现在你还是一个裨将,见到公孙书朽这种游击将军得行礼,不是因为你无能,而是你太有能耐了。
所有跟北狄人的通信都是通过你传达出去的,你要在里面夹带点什么东西是很简单的事。
乞活军上下,哪怕一个小卒子在狄人打上门来的时候都没有你这般慌乱,可是你的慌乱,让人心不稳。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他的脚步很沉,每走一步,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击打在张猛心坎上。
冉闵没等张猛答话,继续道:“乞活军留在塞北的只有两万人,两万人里面只有不到三千人是当初乞活军的老班底,你也算是老人之一了,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背叛?”
张猛脸色煞白,看向冉闵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想要转身逃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后,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刑昭。
张猛恍然大悟,感情督帅已经知道自己叛变的事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将计就计。
冉闵好像看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自顾自的道:“刑昭回来跟我说你是细作我还不相信,毕竟你张猛也是一个为本帅挡过刀子的猛人,一直以来我对你都是信任有加。
我以为我会感化你,没想到最终我还是没能感化你。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猛神色颓然,事已至此,再多的辩驳都是无用功。
他昂起脑袋:“乞活军是横亘在殿下心里的一根刺,大单于跟殿下有交易,北狄替殿下灭了乞活军,殿下登得大宝之后,把漠北让出来。”
他不愿意说谎,也知道说谎没有任何用处。
他没有就这么自戕的勇气,之所以愿意说出来,不过是换取一个体面点的死法而已。
更何况冉闵这些年的确待他不薄,他是真的不忍心隐瞒。
堂堂威震天下的两万乞活军,竟然被自己人给卖了,这是何等凄凉的事。
“刑昭,送他上路。”冉闵咬着后槽牙,吐出几个字。
“请督帅照顾好我的妻儿。”张猛用力咬碎了口中的毒药,从容就死。
刑昭还是把他的脑袋割了下来,随后嗫嚅道:“冉叔,这贼子可能是在乱我们的军心。”
冉闵疲惫的挥了挥手:“出去吧,你跟你师弟的赌还得继续下去,无咎没有回来之前,我需要一个全新的乞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