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闻言愣住了,好半晌才哂然一笑:“怕,的确.人总是应该有些敬畏之心的,在大齐,最应该敬畏的就是皇权了。
你别看京中那些大人物锦衣玉食的,在下面的人面前颐指气使威风凛凛的,可一到皇帝面前,一个个都跟龟孙子一样。
我跟陛下顶嘴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事都让我后背冒冷汗。
能不怕么?
那些个达官贵人一句话,就能要了升斗小民的小命,便是自己的家人亲人朋友,如果因为罪责足够大,都有可能会被牵连。”
谢绝从陈华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无奈,陈华这样的身份都会有诸多无奈,就更不要说他们这种小人物了。
陈华的解释虽然算不上很好,但手底下的兄弟都能理解,也就没人再心怀不满。
很快,他们就到了京城。
青蛟军在没有圣旨和兵部调令的情况下不能随便入京,即便是押送人犯也不行,所以必须有人先进城通报,等稽查司或者巡城司派人出来接手人犯。
刘奉先写的奏折一式两份,一份经过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为了避免奏折在半路上出状况,还有一份是陈华随身携带的。
接下来陈华要做的,就是等宫里面的消息,他得亲自跟李神通禀报漠北发生的情况。
在宫门外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李神通身边的近侍徐有谋亲自出来接陈华,这待遇可是一般大臣根本无法享受得到的。
李神通在东暖阁内等待陈华到来,东暖阁内的陈设没发生什么变化,不过陈华进去的时候没有看到自己的师父范无咎。
给李神通行了个礼,等李神通叫他起来之后垂首站在一旁,做足了本分臣子的姿态。
李神通将手中的奏折批示完毕之后朝陈华伸出了手,陈华恭恭敬敬的把怀里的奏折拿出来,交给徐有谋,再由徐有谋呈送给李神通。
奏折上的内容有不少,李神通看得十分仔细,约莫两柱香时间过去,李神通把奏折往桌案上轻轻一丢,身体往后躺了躺:“这一趟辛苦了,漠北那边问出什么东西没?”
陈华毕恭毕敬道:“回陛下的话,臣不知。”
李神通缓缓道:“你是不知?还是知道不敢说?不知则无能,不敢说则欺君,你自己选。”
陈华心里暗骂好一个老狐狸,你们自己家的事你自己清楚得紧,偏偏还要来问我,摆明了就是想把我扯进去。
他闭口不言,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李神通见他咬死了不肯说,也是没有办法,转移话题道:“既然这次回来了,好好回去看看你媳妇,已经显怀了,老范今天去看了看,情况朕还不知道呢!
哦,对了,漠北那边盘山军不能没有督帅,奉先有没有跟你说觉得何人合适?”
陈华道:“回陛下,刘大将军已经暂时选了一个人暂代督帅之职,具体是何人,还得陛下顶多才行。”
李神通大手一挥:“这等小事不用朕亲自定夺,你回去告诉奉先,就说他看上了谁就是谁,但是让他记住,不管北狄人也好大月氏人也罢,得给朕牢牢守住漠北门户。
若是让外族进入我大齐境内一步,朕唯他是问。”
陈华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武将礼:“臣遵命!”
“回吧回吧,看到你就心情不好。”李神通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就把陈华给赶了出去。
待陈华一离开,李神通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了不少:“都是朕的好儿子啊,朕还没死呢,一个个已经巴不得马上从朕手中拿走这个江山。
徐有谋,先皇说你勇武不足谋略有余,特赐名徐有谋,你说说,朕该如何去管教这几个不成器的家伙?”
皇家之事,徐有谋还真不敢插嘴,他毕竟只是一个太监,也正因为他只是一个太监,所以李神通会问他。
见他不说话,李神通自顾自的道:“不要怕,你都没有后人,有什么可怕的。朕一时半会还死不了,那几个逆子就算是要问罪,也不是时候。
朕就是很想知道,这帮忤逆子,到底要朕如何,他们才会心满意足。
一个个不知道务实,反倒是对勾心斗角这一套鬼把戏十分精通,现在好了,都敢跑到剑门关放肆了。”
徐有谋想了想道:“陛下,奴才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几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他们这么做,想必是有他们的目的吧!”
李神通冷哼一声,十分不悦的道:“滑头,最滑头的就是你徐有谋,看来先皇说的还是有些偏颇,你这老小子最擅长的不是谋略,而是一些小聪明。
朕知道你不敢得罪人,朕也知道你今天跟朕说的话可能会被有心人传出去,但朕真的没有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了。
范无咎虽然说跟朕关系很好,是朋友,但是朕的家事,那老家伙只怕连半个字的意见都不会说。
以前奉先倒是能够给朕一些合适的建议,现在朕跟奉先的关系也越来越远了。
朕是皇帝,也是孤家寡人。”
徐有谋惶恐的跪倒在地:“陛下,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陛下饶命。”
李神通神色疲惫的招了招手:“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下去吧,朕一个人静一静。”
这位横扫中原四国的帝王,在这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于李神通而言,他最难念的经,便是家里几个儿子的明争暗斗。
他们都以为他